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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谨防“脑后针”
“我们喜欢被赞美不喜欢被批评,喜欢被关注不喜欢被忽视。当我们有着这样的动机,当我们希求的是赞美而非批评,是关注而非忽视,这就很难遇到善知识了。你关上了你的门,不让真正的上师进来;一个寻求证悟的人就是一个追求真理的人,在这条修道上你必须听真话,尤其是非常严肃令人痛苦真话。”——宗萨仁波切 很多时候我们学佛的过程是从鼓励与赞叹之声勾过来的。并且赞叹与肯定多一些,就多学一些;赞叹与肯定少一些,就学少一些;假如没有赞叹与肯定,就心情低落那就不学了。这样心态一直延续是无法成长的。古人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身边老是赞同、谄媚我们,我们会觉得很舒服没错,便对培养修行者的特质却毫无帮助。真正最能帮助我们的,是要能指出我们的过失,指示正确的对治方法。梦参老和尚曾作比方,骂你或喝斥你或毁谤你,这叫(当头棒),但是赞叹你的时候,叫做(脑后针),在你脑后头,趁你不防的时后扎你一针,说你了不起啊!你修行成了,你就很高兴,其实你堕落了。所以你要是不能纠正自己,不能看破,不能够究竟放下,就自在不了。“至道无隔,贵在忠言”,倘若听到别人说自己过失就生气,听到赞扬自己就欢喜,那永远不会虚心改正错误,言行举止也会越来越不如法,处处保护自我的习性毛病,不能以诚心待人,同行间本来非亲非故,又没有很深的缘份,如此就很难交到知心善友了,只会让损友日益亲近你。 具器弟子才得师“骂”之考验。 如一味想听好话,为了自尊而心生抗拒,不想改变自己的人,就没有救了。“要想千人头上坐,必先万人脚下行”,讲好听的话容易,犹如加很多糖!小孩子喜欢吃糖,可是糖吃多就坏了牙齿、损害健康!我们粗重的烦恼习气,就像得严重的糖尿病,如再加点糖那就要病入膏肓了。我们不了解真正慈悲的行相,我们常常方便出下流。世间很明白,母亲是最慈悲的,但是母亲教不好孩子的,溺爱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孽子。善知识画师每次拜见朵垅巴时,即得一顿呵斥,画师弟子娘摩瓦甚是不满:“此阿阇黎对我师徒特别嗔恚。”画师告之:“你还将此听成是呵责吗?我每次受到上师如此赐教,即如获黑茹迦(愤怒本尊)一次加持般。”上师虽显现毁辱责骂,然尊者对上师无忿恨而能安忍之清净善心。 《缁门崇行录》公案:唐朝襄州辩觉寺清江法师,早年就领悟人生世事如梦幻泡影,诸行无常的道理,拜昙一律师为师,亲近跟随昙一律师,读经学法,一过目就了解,明眼者说:“这个僧人是佛门的千里马。”有一段时候和师父昙一法师稍不投缘,于是离开师父去各地行脚参方,走遍每个讲经法会。后来还是觉得师父好,于是又回到昙一律师这里来。当著大众僧集会的时候,他万分惭愧的叩头请罪,当时昙一大师责骂他,不答应他回来,江大师泪下如雨,忏悔道歉说:“从前无知,后来明白了,恳求和尚慈悲许我重回座下,满弟子的愿。”再三的哀求,昙公怜悯他,于是恢复当初师徒关系。赞道:觉悟自己离开圣贤是错误之举,受到痛骂仍不退心,可以说是明智而又虔诚了。后来又受忠国师的器重和得授心法,也是因为他这样明智而虔诚!世间那些浅见薄信之辈,稍微对他不好,就要离开,一去不回头,稍微骂他几句,就一直怀恨在心,这样就算遇上高明的师父,又有什么用,好比平民幸运地碰到了皇帝,和他结交,而没得到一官半职的,多可惜啊! 假如我们只想师父每次见到我都夸我,鼓励我,那表明自己根基差,不具器,没有希求心,因此才让善知识采用现在柔和的摄受方式。很多祖师求法时,善知识一开始就不给好脸色,甚至采用种种折磨的方式探底弟子的心理承受力的极限,而很多弟子那洛巴、密勒日巴尊者等一次次向上师证明他的心足够开放。在他的心与上师心之间,沟通至为彻底。展示了他们坚固如盾的道心和弟子相。 道证法师遇广钦老和尚之考题——不因赞叹而高兴,不因辱骂而忧愁,善持自之功德者,此乃正士之法相。 没准备,挨无理之打,才是考验! 有人庙去,会要求师父打香板,消业障。我的恩师就想说,如果是自己要求别人打香板,心里就有准备,当然被打的时候,心里就不会生烦恼,如果是没有准备,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无理地打过来,这才是考验,才可以了解自己的程度和烦恼,所以我的恩师就去跪着恳求老和尚慈悲,帮她去掉“我相”的烦恼,老和尚听了就说“好,好,好!”,但是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恩师就每天都去跪着恳求老和尚,老和尚还是说“好,好,好!”,但是依然没有动静,日子久了,恩师事情又多,就渐渐忘记。 这样也骂,那样也骂!(考——取相否?动心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考——诚敬否?智慧否?) 有一天天很多政府官员、台大教授、北一女老师都来到承天寺拜见老和尚,老和尚就叫我的恩师(道证法师)去翻译,当恩师一进去,照平常和大家念阿弥陀佛,合掌打招呼的时候,老和尚突然就用很夸张,古怪的动作来学我的恩师合掌说:阿弥陀佛!恩师一看,今天不一样,就赶紧去跪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就说:“这么多在家居士在这里,你跪着是要让人家折福吗?”恩师不敢再跪着,就赶紧站起来。 老和尚反说:“你大胆!竟然站得比师长还高!”就这样,跪着也不对,站着也不对,要和师长平起平坐,就更不对,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当天因为有很多人要求要皈依,按照平常的惯例,皈依证都是由我的恩师,或是其他师父代替老和尚来填写,取法名。但是那天老和尚竟然向大家说:“你们看!她自作主张,皈依证都是她自己写,目中无人,心里那有尊重师长,你们到底是要请我作证皈依?还是请她?” 恩师一听,就不敢再写,赶紧把皈依证整理好,送到老和尚的面前,结果老和尚又说:“啊?说她两句就生烦恼,不要写了!统统要给我自己写!这一大堆是要叫我怎么写、怎么取!取名叫做传圆?传扁?传咸?传甜?传凸?传凹?”说起来也真有趣,老和尚确是有修行功夫,人家被他取名做传咸、传甜,大家也都很高兴。 恩师当时看,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忍不住眼泪快要流下来。老和尚又向大家说:“你们看!讲她两句就在流眼泪,她就是要让人家说她很可怜!”流眼泪也不行,恩师只好眼晴闭起来,深深吸一口气,念佛,开始思惟观想——没有一个“你”在骂我,也没有一个“我”在被你骂,也没有“你所骂的话”。(三轮体空) 结果老和尚又说:“你们看!她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很有修的样子!”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大家都看她一个人。恩师说,当时实在想找一个洞钻进去,也很想逃走。可是老和尚又说:“跑那儿去?给我停住!”真是起心即错,动念即乖,无可奈何当中,也是要忍下来。 骂过,若无其事。 可是到会客时间一过,老和尚竟然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平平静静,还笑嘻嘻的,端牛奶给我的恩师说:“这给你吃。”等到下午会客时间一到,老和尚又像上午一样,开始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嫌过来、嫌过去,嫌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会客时间一过,他又若无其事。 讲他两句,就要来“问问看!” 如果打香板,岂不是要去叫警察! 恩师回想:“今天一整天,实在是想不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老和尚样样都骂呢?”恩师心里就起了一个念头说-我要去问问看,看到底是什么不对!她一这样想,就往方丈室走去,敲了门走进去,老和尚看她进来,就故作一副惊吓的表情,用手拍着胸脯说:“叫人家帮她去掉‘我相’烦恼,才讲她两句,就要来问问看!如果打她香板,岂不是要去叫警察!”方才生起一念不满的心,要“问问看!”老和尚就已收到电波了,十方诸佛灵明,我们有什么心念,能瞒过圣贤呢? 这一层皮,撕下来。什么是我?什么是面子? 恩师听老和尚这样说,心里当下就明白,原来是老和尚慈悲,应自己的恳求,所出的考题!就赶紧跪下来忏悔、感恩。老和尚又说:“我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我取的?我叫你传净,你就是传净,我叫你传缘,你就是传缘,有一天你如果死了,叫你传净,你会回答吗?脸上这一层皮如果撕下来,下面是什么呢?这么爱面子!什么是我?什么是面子?”我们常没弄清楚“面子”是什么,“我”是什么,就护卫个不停,拼命争取。静下来问问自己——“我”是什么?却又不明真相。一辈子做糊涂事,不要真理,只要面子,不知想得到什么?感觉有个“我”被嫌骂——赶紧自卫(坚持“我相”)证明“即非菩萨”。 我们时常念《金刚经》,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又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念经是这么念,听经是这么听,听的时候,好像很解脱自在,但是考题一出来,有人嫌我们、骂我们,我们一听到,马上,保护自己的念头就会跑出来,甚至很不高兴。心里有“我”这个观念,感觉有个“我”被人家骂,就是我相、人相都表现出来,除了证明自己是个可怜的凡夫,并不是菩萨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啊! 每天和佛唱反调,抬杠? 佛教我们放下“我执”,我们却认真培养处处保护一个“我”,为了我稍微被人家嫌,就觉得没有面子,很不自在,希望别人关心我、尊重我、认为我好,这都是在培养我相和我执,佛教导我们要看破放下的,我们反而每天都认真的在培养,还以为自己是在学佛,其实是每天和佛唱反调、抬杠,不过我们自己很少能发现这个现象,总是感觉照顾自己的面子是很应该,很当然的。这不用人教,连小孩子也会。我们可以体会,如果我们的父母在骂我们的兄弟,不是在骂我们自己,是不是我们听了就不会很难过,假如骂的是我们自己,就比较不欢喜;如果你的上司今天早上是骂你的同事,不是骂你,你听了就不会感觉没面子,可见是骂到“我”——这个“我”的问题,不是骂的内容的问题。 修行——修改心念行为。没发现自己有毛病,就无法“改”。 老和尚精湛演技,引出“毛病”,让我们警觉去改。如果我们自己当下没有发现,自己又在执着一个“我”,没有发现自己的毛病,就没有办法放下、去除。老和尚的慈悲、表演和教学,就是把自我的毛病引发出来,使我们去发现要面对自己的执着病,去改进、破除。 或许我们会想,若大家都对我评价好,那我结的善缘多广啊,会有更多人愿意帮我的忙,拥护我。无形之中,就会给自己错觉:名声是有必要追求的。但仔细想来,并非如此。我们广结善缘,乃至得到他人的帮助,靠的是自己对别人的付出,是善业,而不是以恭维讨好的烦恼心去拉关系。“好名声”本身没有错,但它是我们为别人付出的副产品,而不是真正要追求的。萨迦班智达说:“不因赞叹而高兴,不因辱骂而忧愁,善持自之功德者,此乃正士之法相。”我们不要因他人的赞叹而欢喜得不得了,也不要因他人的辱骂而痛苦得不得了,对自己所具有的功德心知肚明,这就是智者的法相。 上传日期:2012.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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