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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贫贱,有貌相也有德相(图)摘自:韦千里·《命相的故事》
韦千里 “积德可以延年,行善可以解灾。”——韦千里 “我主张的则是‘相信命运而不倚靠命运’。理由是,命运是事实,不能不信;但命运的支配作用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从‘六亲’关系、‘吉凶’事实和‘寿命’定数三方面去看,命运的平均支配作用只有百分之四十,尚有百分之六十,要靠‘环境’和‘人事’两方面的遭遇和努力;所以人们还是应当依靠自己的‘努力’,而不能自弃地任由命运去支配。”——韦千里
通常说论命相,就本人言,皆以“妻、财、子、禄”为主;就一般言,则以“富、贵、贫、贱”论格,因为世人都重视贫富和贵贱之事,所以对于富贵贫贱之相,由于人生的体验,每一个人到了三十岁左右,世故稍深一点的,似乎都能对一般的富贵贫贱的相貌看得出一点。 大家也常常说什么“面圆圆像富家翁”,说什么“十肥九富,不富在于没有屁股”,意思是说,“十个肥人九个富”,而肥人不富的,那就因为身肥而屁股不肥。 对贵相的一般俗人看法,大都以“气派不俗”和“面有威风之类”,有的说“鼻高”,有的说“眉扬”,有的说“眼明”,有的说“口方”,有的说“头大”,有的说“声洪”,有的说“坐直”, 有的说“行稳”,这当然也都有相当可靠的,但也有例外和其他的配合。 至于看贫贱之相,似乎比较容易,大都是“其貌不扬”、“五官不正”之类。不过,事实上有例外,古今其貌不扬的人而成为大人物也很多,当然也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可说这只是一般情形,而不是一定的情形。 就大体说,相术原系从事实上经验累积得来的规律,科学称为“归纳法”,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一种研究法。此种以外表形象为根据的相术,不能说出理由,只能断论其事实的,就完全为“命定”论,人力对于自己的命相,便等于无能为力的东西,自己成为被命运所完全支配的了。这当然是不合理,也不完全是事实。 论人相,应当分为“外相”与“内相”;“貌相”和“德相”两种,两种之间也有关系,就内相和德相论,无疑的比之“外相”和“貌相”都更重要。有一句话说:“相由心生,相由心改”,就是 表明“心相”比“形相”更根本的。 从前相术的发现乃以形相为根据,所以就不去研究这形相何以与一个人的富贵贫贱以及吉凶休咎有关系。后来人们又从道德行为上发现一个人的“福、禄、寿、喜”四事,显然又与其“德行”有密切的关系,于是就有“行为”相的发现。既然有“行为”相,情形就不同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对于自己的行为,多少是可以控制的。 事实上行为相当比形象相更重要;因为一个人不管相貌怎么好,总不能说不做事而有衣食,而有事业,而能富贵。相反的,无论相貌怎么不好,如果能够善于为人,勤于谋生,总是有人同情他,帮忙他,而能得有成就的。 淸末民初全国闻名的一个看相先生名叫“老钓金鳌”的,足迹遍大江南北,晚年息影故都。他的一个入室弟子也是取名钓金鳌的,抗战时差不多古稀之年,还在北平行业。有一年我常常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是我的一位长一辈亲戚的好朋友,所以我也曾向他学些关于“气色”之术。 有一次他曾谈到他的老师老钓金鳌的故事,说老钓金鳌的相术很是高明,而他只学到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学到的就是“行为相”,也就是所谓“德相”。据说,老钓金鳌有一次看见一个依貌相应断定为“上格”的客人,但一看他的“动作”相,如走路,坐式和说话等,又不像是上等的大富大贵之人,于是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或是那人另有“破相”的地方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就当天所看出的,只是那些动作相和那“上格”的形象不大配合而已,并不算得“破相形”,而且据古书上所记载的古人 ,也有动作相和形象相不合的,如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的动作相也不是属于高贵型的,因此他想发现那人真正破相的地方。 这事又有一个为难;因为破相有四种:一种是面相破,即面貌上的破相,如不宜有黑痣地方生了黑痣之类。二种是身相破,即在身体上看不见的地方破相,如女人的“白虎”,男人的“股削”之类。 三种是暗相破,即男人的“覆睡”,女人的“仰睡”,男人的“阴泄”,女人的“阴臭”之类。第四种则是“德相”破,即不论男女,心情不端,行为诡诈之类。就是这四种破相来论,除第一种破相很容易看出外,其他三种都不是一时可以看得出的。老钓金鳌因为要研究这问题,所以当时就有意和那人交起朋友,要他过几天再来坐谈,说是对他的相貌和气色尙须多看几次,才能作出决定,下次他来,当然不收他的看相润金。当然那客人是很喜欢和老钓金鳌交朋友,过了一个月又来了。 那客人第二次来时,老钓金鳌并没有和他谈相,只和他谈谈一些别的事情。那客人当时只是三十岁左右,他对于老钓金鳌和他所谈的话不涉于命相之事,大都涉到家庭以及做人的问题,因而他认定老钓金鳌要他来不是为着看相,而是为着要和他做朋友。 一个看相先生要和他做朋友,到底有什么意思呢?那人发生误会了,他以为老钓金鳌要他将来帮他的忙,给他介绍,多做生意。那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呢?因为过去有许多看相先生都说他三十二岁起就要平地起高楼,成为一个贵人。过去算命看相先生都喜欢看贵人的命相,作为宣传资料,所以他想老钓金鳌当然也不例外。 “过去差不多所有的看相先生,都说我明年冬天到后年三十二岁的春天,会平地一声雷的,你老先生已经看出了吗?”那人说,“如果我发达了,我一定可以介绍许多人来请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一张大相片,挂在你的门口做宣传的,但愿你现在先给我断定,后年如何,让我先告知我的戚友,要他们得先替你宣扬宣扬,也是好的。” 老钓金鳌被他这一提,倒想起这确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就说:“如果你要让你的亲友先知道你的将来会发达,那最好的办法是让我和他们见见面,由我对他们说说,不是比你自己转述更好吗?” “对的,”那人说,“如果你愿意和他们相见的话,他们一定是欢喜的,我来请客,也让他们有机会随便向你请教请教的。”接着他便和老钓金鳌约定了请客的时间和地点,约略有十个人,连他们两人刚刚一桌人。 请客的日子到了,所请的十个戚友当然都到齐,因为他们知道,在宴席上向老钓金鳌请教一二件有关终身吉凶休咎之事,是不用花钱,何乐而不为? 那天老钓金鳌也准时到来,大家都对他老先生表示敬意和欢迎,大家也认为这是太难得了,老钓金鳌竟然会请得来,真是够面子,由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暗想,老钓金鳌一定看中了他的贵相,否则他何能有这样大的面子,能把老钓金鳌请来呢?那末,过去其他相士所说的也对了的。 接着老钓金鳌就接受各人的名片,一一由主人介绍。 “今天蒙主人曹先生的邀请,能在这里和各位见面,真是荣幸!”老钓金鳌对在座的各位先客气了一句话。大家当然对他更客气,恭恭敬敬地对他进茶进烟。 吃饭的时候,曹先生十个陪客的戚友,当然要趁这好机会,要求老钓金鳌替他们看看相,而老钓金鳌当然很爽快答应了他们,说是今天是主人曹先生的关系,愿意和各位谈谈各位的气色,但每个只能问一件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而老相士之意也不在吃,乃在乎这各位的貌相之间,所以他就请各位依次发问一事,让他替各位说说吉凶休咎,指津前途。 “还是由我先说起,”主人曹先生说,“我早已看清楚的,比较容易讲,我最近这两年,即今年冬天起就会官运亨通,财运发达吗?”曹先生请客的意思,就在于要老钓金鳌在各位面前替他证实这好运的。 但是,老钓金鳌却笑笑地说:“主人让客三千里,你应该让各位客人先看,最后轮到你自己才是 。” 于是在大家一声“说得有理”之下,就由曹先生左边的一位朋友谈起。他们都依次对自己的大事发问一句,有的问财运,有的问官运,有的问寿命,有的问妻宫、子媳、疾病、出门等等,当然都从老钓金鳌口中得到安慰。 其中有两个人,问的是他们两人要和另一个朋友合资做一种生意,但不知这生意可做不可做。老钓金鳌看他们气色之后,有一种怀疑,就说:“请你两位过了七天之后,到我那里来再看看,因为今天你们的气色还未完全变定。”他还怕他们两人会因到他家里看相要花钱而不肯去,又补充说:“七天之后你们不必一起来,一个前一天,一个后一天,同时我不收你们的钱,因为这属研究性质。”今天的关系,于是他就和他们两人排定,那位姓朱的是前一天来,姓汤的后一天来。 老钓金鳌为什么要先看各位的相,最后才肯替曹先生当众下断语呢?那就是他希望能在诸人之中有所发现关于曹先生的相里以及其他有关秘密的事情。 老钓金鳌看了各人的相局之后,有两种重要的发现:第一种就是,这十个曹先生的亲友,不特都不是“上格”的相,只有一个是“中格”的,其余九人都是“下格”的相;第二种发现就是,其中有两个人有钱财受骗之事,另一人是和曹先生的相格成水火冲突之象。 因为曹先生当时已经过了三十岁的人了,他所交的戚友应属一个成型之后的社会关系,那末,从这九个人都是下格的人相看来,根据“物以类聚”这条原理,他自己很可能也是下格的,虽然他的貌相表面上是好像上格,而性格和品格很可能是下格的。本来一个人的性格和品格,在貌相上可以看得出的,但也有例外,他是一个例外。 第二个问题,从那两位气色上看出有钱财受骗之事看来,这两人又完全是市侩之徒,就相格论, 他与曹君不能成为好朋友的,而今日曹君所邀请又是最好的戚友,此中不能不发生疑问,这疑问需要明白的。 第三个问题,那另一人的相貌与曹君完全水火相克的现象,不特不能成为好朋友,而且必有一日成为仇敌的,那末此人何以成为曹君的好友,而将来又如何成为仇敌呢?这也是老钓金鳌所需要研究的问题。 于是老钓金鳌很希望这三个人能来看他,让他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曹君平日之为人,所以他就对这三位说:“你们三位中似乎都有某种难言之事,也可能将有某些不如意之事发生,但我今天不能和你们多说,也不是我要向你们兜生意,那是因为我今天已看出了这一点,我不能不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过几天来看我,由于今天我们先是朋友的关系,润例可以只收半数。” 润例只收半数,这是老钓金鳌最客气的优待了,知道老钓金鳌这大名的人,都知道他是全国润例最贵的看相先生,只有他自己的老友,亲戚或其他特别的情形,才有半价优待,因此他们三人就和他预先约好日子,就在他们的名片背后注明某月某日前来,又注明“收半”二字,预备他回去家里先交给门口挂号的,因为挂号在楼下,他看相在楼上,客人要在挂号时先付润金的。 在席上,十个客人看完了,最后的第十一位要轮主人曹君身上了。本来曹君今天请客的主要目的是要老钓金鳌在诸人面前说曹君的贵相,要在今明年之内“平地起高楼”突然发达起来的。而老钓金鳌之所以要他请客,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对曹君的相格有怀疑,想从曹君的交友人等中去发现曹君的社会关系或其他有关他的为人的。 但是,现在轮到要替曹君当众说好话之时,老先生却发生很大的为难:因为他不能在众人面前说曹君的相不好,也不能随便说他是好相,贵格。为什么?因为他已经看出了曹君并非贵格,而且明年还有横祸。 “现在该说到我的了。”曹君笑笑地说,“先干一杯,用用菜,慢慢地说不忙。” “是的,你的贵相是很容易看的。”老钓金鳌一边饮酒,一边似在思索话语,他说:“我想,像曹先生的相,凡是三十岁左右而稍聪明的人,对于社交稍有经验的人,都会看得出的。所以,我想各位之中,也许比我更高明,你们大概都可以说出一两点的。” 在座本来只有一人是中格的相,其余九人都是下格的人,一听见老先生这样一说,大家便大笑一声,跃跃欲试地都想对曹君的相貌作些班门弄斧的判断了。于是开始就有人说:“是的,他的鼻子很高,鼻孔又很小;鼻高是贵相,鼻孔小是富相,他将来富贵无疑。” “老先生,他该算是头平额润的了!”又有人这样问老钓金鳌。老先生只笑笑地点点头,并没有出声。 于是,接着就又有人说:“曹先生是白鹤形,又贵又寿”;又有人说:“曹君是眉高眼大,贵过于富”;又有人说:“曹先生说话的声音与众不同,是突然富贵之相”;又有人说:“他现在正开始走眉运,眉黑有光彩,今明年就要大发达”;当然还有人说七说八,总之都是说曹某是富贵之相。 “对的,对的,你们个个都是好相理,个个都说得很好。”老钓金鳌说,“曹先生的外相你们都说对了,我也不外这样说;不过,他的相有一种特别,若能和他的做人德行配合,那就更好;这一点,想各位都是他的戚友,当比我更清楚了。” 老先生说到这里,便转一种口气说:“可惜我和曹先生论交不久,所以看外相和各位一样,看内相还比不上各位,因而对他的前途,乃至明年的运途,到底要好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能断定,要再过几个月,我们多来往接近了,那就能把他内外相合论的。” 大家听见老钓金鳌这样说,才觉得原来看相还有这样的不容易的地方,过去人们都以为一看了就会明白一切,原来并不如此简单,于是大家就无话可说,只有对老先生十分钦佩,也对曹先生的相存有怀疑了。 这天的情形,虽然曹君觉得不太满意,事实上,老先生偏是这样说法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于是他就对大家说:“老先生对我的相真是特别,我想其中必有什么奥妙,他还在研究的,我们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 “是的,总是贵相有特别出奇的地方,所以老先生才会对你如此慎重的。”其中有人这样说。而曹君自然也以此言自慰了。于是大家席散的时候,也还皆大欢喜。 过了两天,那两位市侩之徒,果然来到老钓金鳌那里,他们两人因为那天老先生说他们心中有“难言之事,也可能将有不如意之事发生”,当然他们自己心中明白,所以两人一道来看老钓金鳌。因为那天老先生曾答应他们看相的笔润只收半数,所以他们在楼下挂号处就缴了半数的润例,这在他们总算是有面子又便宜的事。 两位来客一位姓华,一位姓水,都说是曹先生的朋友。老钓金鳌因为曾是熟人,就对他们说:“今天你们来了真好,前两天在菜馆里我有所不便,所以只好请你们来一趟,因为看你两位的气色,只是有些晦气,而且是可以补救的,我当然不能见到不说。”接着他又说:“我不用你们先开口,我先问你们两人最近三十天中,是有受骗之事的而且颇有有口难言之处,对吗?” “是关于什么事受骗呢?”姓水的先生说,“骗我的又是什么人呢?在气色上可以看得吗?” “当然看得出的,否则我何必叫你们来呢?”老钓金鳌说,“乃是钱财之事,骗你的,不是亲戚,便是朋友。” “真的吗?这钱财被骗定了吗?可以讨回来多少吗?”姓华的就说,“我们两人是一样的,同是受一个朋友骗的,钱额也一样。但是,我们最近已经发现有似受骗的样子,却不敢就决定,因为所做的生意时间还没有到。” 老钓金鳌就微笑地说:“当然时间还没有到,所以我才敢叫你们今天花笔钱到我这里;否则,时间到了,生意做了,你们的本钱就完全被骗了的,今天你们来也就无济于事了的。” “那末这钱是否还可以讨回来的?”姓华的说,“全部可以拿回来,还是要损失多少?” “我看此时还来得及,是可以全部拿回来的。”老先生接着问,“骗你的那位朋友,是否那天也在座?“ 姓华的和姓水的两位似乎都不敢说是;但他们也不曾说不是。这情形当然瞒不过老相师的眼光,于是他就说:“你们就是不肯说,不便说,而我却是知道的,明白的。” “是谁?”姓水的问,“老先生真的知道吗?那就真是相法如神了!”姓华的又说:“无妨请老先生说说看。” 此时老先生又装做滑稽的样子说:“你们都不肯说,我说他干么?他与我也没有仇怨,我何必去破坏他呢?”接着他又说:“不过,我已经说了一半,不说也不好,因为若不把其人其事说淸楚,对你们讨回钱财是无益的,现在让我提出一种折中的办法,我们三人各取一张纸条,把那人的姓名写在上面,扭成纸丸,大家打开看看,是否一样,彼此就很公平的了。” “好的,这办法很好。”于是老华和老水就各取了纸条写了,也扭成丸子,老先生也照样做了,把三个纸丸放进一个空笔筒中,然后倒了出来,老先生请华君打开。 “请你自己看看”,水君打开第一个纸丸,认出笔迹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老华的,就把纸条递给了老先生。此时老水就看看老华,笑笑,不再取纸丸了。 “你们笑什么?为什么还有两个不开呀!”老先生一边伸手去取纸丸,打开两个纸丸一看,他嬉笑地说:“你们和我一样的,都是写‘曹功德’三字”。于是大家大笑起来。 此时华君和水君两位,就立起来走到老钓金鳌面前,亲热地,恭敬地,向他作揖,和他握手。他们以为老先生能看出他们有钱财受骗之事不算奇,因为这一般看相也可以看出来的,而能看出行骗之人竟是曹功德,那就太奇了。 “老先生,这事是不是老曹和你说过的?”水某以为曹功德和老先生既然很熟,也许会把这事告诉他的;所以他问:“到底他的财政厅长之事会成功吗? “ 老钓金鳌一听水君此语,就明白了老曹对他们所做的大体是什么事了,于是他说:“我不是说曹先生欺骗你们,而是他一面自己欺骗自己,一面也被别人所欺骗了的。”这话一半也是事实,同时一半也为着曹功德留地位。 “是的,看来他不是存心要骗我们的。”华君说,“他请客那天,财政部的次长和司长确也都到 ,我们也在场的,这倒没有花样的,只是这事是否像自己所说的那么顺利,那就不可知了。” 水君就接着说:“他说,他若发表为财政厅长,就把我们发表为税务局局长的,请老先生看看,在最近两三个月之内,会有此种气色吗?” “如果你们有此气色,那么你们就不算是有钱财受骗之事了,那是下小本发大利,那必定是好气色的;而今你们既系钱财受骗的气色,那就不会当什么局的局长了。”老先生又替曹功德留地位说:“这不是曹先生要骗你,而是别人要骗曹先生,所以间接就使你们也受骗了的。” “他对我们说,许多看相先生都说他要在两三个月之内要掌握财政权柄的,而明年的财气更大,还要大大的高升哩!”水君接着说,“有一次他也请东安市场中的一位看相先生吃饭,我们也在场,说得绘声绘影,说他一定要在今年大寒之前发表为财政厅长,明年又要升迁的。” 老钓金鳌对曹功德的为人已经在此事上明白了大半。他是利用一般看相的说法,一面自我陶醉,一面欺骗他的有钱而又贪利的朋友,向他烧冷灶,一面大吹大擂,说是自己快要发表为直隶省财政厅长了,要人家给他金钱,作为活动费。当然,他自己也希望真能成为事实。 无论如何,此种行为是不够道德的,是和曹功德的貌相有冲突的。就曹的仪表看,一部分确然是一个大富大贵的相格;但从动作和气色上看,他又有不道德行为,乃至犯法之事发生。而且,依曹功德的自言,明年要平地起高楼;然而,依老钓金鳌看法,明年且有牢狱之灾,这其中相去未免太远了。因此老先生才想对曹的相彻底研究一下。 现在已经知道了老曹的“德相”不好了。这德相与貌相冲突,也就是一种破相,而且比貌相的破相更严重。老钓金鳌很想对老曹有所帮助;因为改貌相没有办法,改行为相,改德相是可能的,只要自己有决心。不过,“江山有日改,本性最难移”,大多数人常常宁愿因不道德行为而身败名裂,不肯改变性情,这就和改貌相差不多了。 过几天又有一个客人来到老钓金鳌那里,姓阮的,天津人,就是和曹功德的相格冲突的那一位。老先生那天看见这位阮先生的相格是与曹功德仇敲六冲之相,何以两人会成为好朋友呢?而且他也看出明年这位阮君和曹功德一样也有诉讼之事。他相信这两个人表面上虽然是朋友,而实际上则是怨仇,老先生希望能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后,对他们俩的友谊关系有所改善,使他们真正化敌为友。 “老先生,今天要你费神了。”阮君一看见老钓金鳌就十分诚恳地说,“那天你说我心中有难言之事,的确我是有难言之隐的。请你给我看看,这是否我命该如此?是否我的相有毛病?你看得出我有什么事吗?” 前次,老先生只看出他的相格和老曹是格局六冲的相,而今天他一看见阮君的气色,显然还有一种夫妻不和合现象,于是老先生就请他坐下,让他饮饮茶,吃吃烟。 “我说你的心中难言之隐不是别的,只是闺阃之间的事,此事虽然已发生了大约半年以上的时间了,而我上次在诸人面前还没有看出,但今天我却看清楚了,难怪你很是生气,是有人对不住你的。” 接着老先生就把这问题搁而不谈,先打听他和曹功德的关系。“你和曹先生是朋友还是亲戚?” 老先生问,“他的年龄和你差不多,你们两人相熟多年了吗?” 阮君答说:“我和他是中学同学,只是他读过大学法科,我没有读大学,我是做生意的。”接着他问:“你看我们两人做朋友会做得好吗?两人有什么不对没有?” “你们是中学同学,现在还是相好的,那末你们的感情应是不错的;如果不对的话,中学一毕业了就不再来往的。”老钓金鳌说,“不过,我从你们二人的相貌看,又好像是性情不合的,所以我要问你,到底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合之处没有?” 起初阮君好像呑呑吐吐的不肯说得太清楚,而老先生也不肯明言,后来两人终于把事情弄明白了,原来老阮是老曹的表妹夫,老阮的太太邹氏颇具姿色,为老曹所垂涎,因而老曹才常到老阮家里来的,老曹以表兄的关系,又靠自己好貌相,再加以自吹自擂,说是他将行好运,快要当直隶省财政厅长了,所以邹氏上了他的当,因而,他也就向老阮施手腕,用威胁利诱的方法,使老阮敢怒不敢言,遇有场面,也拉老阮参加,表示亲热的关系的。 老钓金鳌知道了这情形,就力劝老阮忍耐,说是这事不会再发展更坏的结局,意思是说过了几个月到了明年,这不幸的事情就会结束的,他的太太不会跟老曹的。老阮就问老曹要当财政厅长之事是否可成。老先生用颇滑稽的口吻答说:“就你的太太来说,明年该是你当财政厅长的。”意思是说,太太还没有跟老曹去。 又过了十数天,老曹来看老先生。三句话又问到关于他明年官运问题。此次老钓金鳌就对老曹明言,说是依他的貌相和德相看,好像貌相被德相所破,明年不特官运不灵,而且还有不好的事件发生的,老先生劝他对于“财色”二事务须检点,否则不久将有灾祸。 老曹虽然一口否定有不道德的事,但他心里自己明白,自此次之后,老曹也不再来看老先生了。到了明年的三月初,有一天报纸上登载了一条大新闻,说老曹因招摇撞骗又有桃色事件,被阮某和华某水某还有其他人士,分向警察厅和法院控告,结果老曹被判刑一年六个月。从此,北平人士都知道老钓金鳌对于相术之所以高明的道理了。
【作者简介】 韦千里,浙江嘉兴人。(一九一一年三月三十一日辰时生,民国七十七年十月作古。复旦大学文学系毕业。)民国著名命理学家,少负奇才,当时与袁树珊、徐乐吾并称上海命学三大家。 民国以来素有“南袁北韦”盛誉的两位大师——袁树珊和韦千里,并誉为吾国南北两大师,今两大师皆已仙逝。韦千里祖师一生享誉命相界。于在世之时,将知命识相六十余年的智慧及钻研心得,戮力于培植命理界后进不遗余力。在西安事业时期,宋美龄女士曾找韦千里祖师占卜六壬神课,所言皆验。当时蒋夫人赠送几十块大洋给韦大师,使韦大师扬名而与袁树珊大师同享“南袁北韦”的大名。
上传日期:2022.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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