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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财色缺德,报及子孙恶相(图)

摘自:韦千里·《命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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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千里

  “积德可以延年,行善可以解灾。”——韦千里

  “我主张的则是‘相信命运而不倚靠命运’。理由是,命运是事实,不能不信;但命运的支配作用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从‘六亲’关系、‘吉凶’事实和‘寿命’定数三方面去看,命运的平均支配作用只有百分之四十,尚有百分之六十,要靠‘环境’和‘人事’两方面的遭遇和努力;所以人们还是应当依靠自己的‘努力’,而不能自弃地任由命运去支配。”——韦千里

 

  有一年冬天我和几位朋友由武昌去北平,当时汉口的火车站是在华界的大智门。这就是平汉铁路的起站。那次我们是决定搭早车动身的,因为当日由武昌过长江太早起身很辛苦,而且也怕来不及,所以大家就决定先一夜渡江,在大智门车站附近旅馆里过夜。

  几个人在大智门车站部里吃了晚饭之后闲得无事,就随便在街上走走。那里和其他的车站没有两样,总是一片嘈杂的声音,我们想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消磨时间,因而有人建议去算命看相的街道去,那里是比较安静些,我们同行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我和姓廖的朋友是相信命运之事的,其余三人都是不大相信命相之事的。因为我们有意请他们不相信的去看一看,希望能够说得对,叫他们惊奇一下,因为他三人常常说我和廖君胡说八道的。

  三人中有个姓乐的,是浙江宁波人,有个姓曾的是浙江江山人,又有一个姓蒋的江苏海门人,而以姓乐的年纪最轻,只有二十二岁。我们要他们算命看相,而他们不相信此事,将如何使他们肯花钱去看呢?

  本来他们说我们,如要去算命看相可以,但他们不能花钱,要我和廖君两人请客。我们就告诉他,这事有个迷信,什么都可以送,惟有算命不能送,因为“送命”是谁都不愿意的。他们三人听了这话说得颇有道理,就不坚持要我们请客,但他们希望有办法使他们自己花钱花的值得,不要随便由算命或看相先生说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当然这也是言之有理的,尤其是他们平日不相信也不曾算过命、看过相的人,不愿意就花钱确属有理由的,于是我就提出折衷的办法,说是,如果命相先生说得对的,就由他们自己付款,若说不对,那就由我们破钞。

  这原则说定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叫做对与不对。因为命相先生对所讲的大都有些两可的口气,有时说对也有,说不对也有,如果不指定什么事,那就很难确定谁对谁不对了,于是我们就指定三件事:第一是先把六亲说对;第二是应该把目前的职业说对;第三是应当把此次的驿马,即要动身的事说出来。这三事有两对就算对了的。

  那天,大家为着要消磨这在大智门车站的夜里的寂寞无聊,所以他三人就决定要看三家命相馆,看看他们的说法何处是江湖,何处是可靠的。姓曾要瞎子算命,姓乐的要看相,而姓蒋的则要瞎子摸骨。刚好大智门车站那里算命、看相和瞎子摸骨三种都有,于是我们就先去算命。

  第一个瞎子算命先生说曾看的六亲情形完全不对。我们都知道曾君的家里情形,他父已故,母在世,没有兄弟,只是单身的;而算命先生却说他父母具在,兄弟四人,我身居三,而且还说他自幼要离开父母,出继别人,否则就要刑克六亲,而且自己在十岁之前就要破相的。

  曾君算命时,是由我代为报出八字时辰的,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瞎子算命先生不知道这八字是谁的,他只知道房中有四五位客人,因为当我进去时,有个助手对瞎子说有客人四五个。

  “六亲说得不对了!”我和蒋君异口同声地说:“此人父母已不全,兄弟情形也不是如此。”

  “是的吗?”瞎子算命的说:“那末就是他的八字不对了,他本人在不在这里?如果在这里,请他说说不对的是什么?让我再给他算算看错在什么地方;如果本人不在这里,那么八字时辰不对了,我就无法算准的。”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看看曾君,要他自己开口,瞎子说不对的是什么,但是,奇怪的,曾君却笑笑地对瞎子算命的说:“对的,并没有错,请你说下去!”

  “怎么会对的呢?”我们四个人心中都在奇怪,明明是不对,何以老曾偏承认是对的呢?难道老曾有意自己花钱和瞎子看命的开玩笑吗?

  接着瞎子就笑笑,说:“既然父母兄弟是对了,那末你这八字就没有错了;那末你就应当是去年春间结婚,你的太太要少你三岁,她是肖鸡的。同时,今年八月中秋前后,你们应当得长子,现在已经是三个月了。”

  这一说,却把我们惊奇了,老曾确是去年春间才结婚,太太也真是少他三岁,今年八月也一点没有错,生了一个男孩子的。我们就都惊异地笑了,也看看老曾。

  此时老曾也以得意的微笑对我们点点头,他第一次听到瞎子算命把自己的命算准了真觉得十三分奇怪。接着大家就静听瞎子对老曾的推断前运和后运。虽然后运如何是不可知,而前运情形大半都说对了,也就不能不相信后运的推断了。老曾的命运大体是很好的,大家听了也大都为他喜欢,说他有四个儿子,将来也会高升。

  从命馆出来的时候,大家就问他何以承认瞎子所说的父母和兄弟的情形,因为这明明和事实不符,老曾此时就笑笑地说:“就因为他能说出你们所不知道的,才使我相信了,这真是奇怪的事,这事除我和我家几个长辈之外是没有人知道的,而今却被瞎子从八字上面弄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呀!”我们大家问。他回答说:“我是我的二叔父的儿子,我的父亲是三个兄弟的长兄,三十几岁结婚,十年了还没有儿子,平时很喜欢我,病重时要我的亲生父即我的二叔,把我过继给他的。”

  “噢!原来如此。”大家都叹息惊奇了。

  接着我们又走进第二家看相的地方。算命是可以由别入代报八字,看相却必须本人出面了。当看相先生向我査询谁要看相时,老乐就答说:“是我。我姓乐;快乐的乐,今年二十二岁,看看我现在想到湖南去,好不好?”

  看相先生给他看了几眼,便微笑地对他说:“你现在想动身,而且已经在动身了的;但我看你不是想到湖南去,而是已经走上了向北的路途,你是已经走在向北的方向的。”

  “这揣测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这地方是大智门车站,火车是向北平开的,到这里来的人,大都是等上火车的,当然是北上,不是南下,所以你所说的并不见得有什么希奇,而且,我心里是的的确确想到长沙去的,我也相信不久会去湖南的。”小乐说了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那不是就这样简单的。”看相先生说:“到这里来的人不一定要上火车,现在才九点,九点三十五分还有一班从北京开来的车还没有到,到这里来接车的人也很多,像你们一起五个人,就外面看倒像是来接车的,但我看你们都是要等明早的北上车,这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看相先生这话确然说得有理使我们心服了,为何他不说我们是接车呢?又为何偏说我们五个人都是等车呢?我们正在惊疑之际,小乐又快嘴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等明早的北上车,十点正不是有一班车么?”

  “我知道十点正还有一班车,那是开往郑州的慢车。”看相先生说:“但依你们各位的气色看,不像去郑州这样近的地方,还要去更远的地方,依我看,是去东北向,近则北平,远则东北,不是去河南的。”

  显然看相先生把我们的气色看准了,我们五个人确然都是去北平的。但小乐因为年轻气盛不肯就相信,他说:“这时候大智门车站来的人,总是多数等搭车北上的;北上的人,如果是斯文人,也大概是去北平的,有的有事、谋生或旅游,所以这也只是就常情论的,我认为这些依常理也可以说准多少的,如果能够说我们到了郑州之后会改乘陇海路去西安,或是其中有几人中途要分路而断准的话,那就见得特别了,可惜我们此次并无此种情形。”

  那位看相先生年纪也很轻,看来只有三十岁,似乎很有好胜心情,也带有几分骄傲,所以他一听见小乐这样说,就想和小乐斗斗气,立即聚精汇神地看了我们五个人的气色之后,便微笑而轻松地说:“乐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一件特别的情形,你们五个人中间,虽然一同北上,但到了一个地方,大约是北平或天津之后,就要分散的。”看相先生又看看他们的脸面,“其中有两个是要回头到原来的地方;有一个人要折回向南方走;有两个人是要留在那里的,我想我这判断是不会错的;这样,你们应当相信我的话了!”

  小乐急急地就问:“我怎样的?要回头来吗?”

  “你是要留在那里的。”看相先生说了笑笑。一点也不错,我们五个人是临时碰到一起动身的,小乐和老曾是由一个半官商的机构,派他们两人去平津两地去工作的,小乐派在北平,老曾派在天津,老曾决定和我们一路顺便先到北平玩几天就要到天津去的。这一下子,小乐的情形被看相先生说准了,他觉得奇怪了。

  五个人当中,除老曾和小乐二人是原定派去平津两地工作外,我也是预定到了北平小住两三星期之后要到上海去的。看相先生所说有一个人要折回向南行就是指我。至于老廖和老蒋二人,情形却有些不同。老廖是特意到北平去玩的,而老蒋则是到北平去谋事的,他有个亲戚在北平任局长,那时他在武昌做的事不甚好,想到北平去找他的亲戚,希望能在局里谋一席较好的事做。

  本来由汉口到北平去要路费,他理当先写信去征求同意之后再去才是办法的;但因老蒋自知学历履历都不够,如果先行写信,恐怕很可能被亲戚拒绝的,所以他想还是自己去的好,希望能在“见面生情”之下给他事做,就是不给他事做,也希望能帮助他多少金钱让他回来的。因为老蒋是有此种情形,所以一听见看相先生说我们中间有两个人会回头到原来的地方,那无疑就是老廖和他自己了。于是他很是着急地问:“先生,我怎样?我是留在那里还是回头的?请你把我们四个人也说说看。”

  此时看相先生只是笑笑地说:“要一个一个地看,等下看你的时候再说你的。”这是算命看相的规矩,他不能看一个而说好几个的,他们是要每一个人的笔金的。

  “我只要说这一句多少钱?”老蒋和看相先生开始问价。他只希望说一句是否留在那里还是回头。

  看相先生又笑笑地说:“说一句和说十句一样,因为说一句也一样要花精神看全局,多说少说几句无所谓的,我们没有说一句的办法,请你们各位原谅!”

  “那么请你给我看看,但我只要你给我说一句。”老蒋此时因为自己要看,就只好自己破钞了。老蒋把笔金拿给看相先生之后,看相先生说:“你不是留在那里,也不是打回头来,你是要折向南方走的。”

  “不会的,”老蒋说:“我们这里确然有一个人是预备到了北平之后再去上海的,但绝不是我,我是只有留在那里或是打回头的,我不会折去上海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到过上海,那里我没有一个熟人,我那会去呢?这一下你看错了的,请你详细给我看一下。”

  此时大家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了,看相先生的确这一下是看得不准了,老蒋是绝对不会再去上海的。同时大家也都向我看看,因为我原是计划到北平住二三星期独自到上海去的,现在竟然这一个折向南行的人是老蒋,那我又怎样呢?大家好像要我也请看相看看,到底怎样说。

  但是我那时倒不想看,因为当时还对看相没有多少心得,自己既然看不出,因而也多少怀疑这位看相先生可能是看错了的。于是我只问一句:“那末我们这里那两个是要回头的?”我心里想,难道我会回头汉口来?

  “请各位一位一位看”,看相先生说:“我说的不会错,这驿马的气色是不难看的,我绝不随便说,将来事实必会证明的。”

  由于看相先生又要我们一位一位看,我们心中都以为他是利用这个拉生意的,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就不想再问下去了。我自己更是满心怀疑,这个折向南行的人竟然不是我,那末我难道要打回头?什么理由?不打回头的话,难道要留在北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自己也不能解答。

  老蒋此时既然花了笔金,既然说是只要看相先生说一句,却也希望能听听看他对自己谋事的前途若何。于是他就问:“如果我要折向南行的话,是否要到上海去?我是绝对没有理由去上海的。请你再给我看看,我的谋事情形如何?可谋得成功吗?我此次是为谋事去的。”

  “我并没有说你一定要到上海去的,我只说你到了北方之后,不久要折回向南方行的,南京、上海固然都是在南方,但如保定、济南也是在平津的南方的。总之,不管你是到保定、济南、南京或上海,务必折向南行就是。”

  看相先生又对老蒋解释说:“至于你问谋事之事可成与否问题,这我倒可以具体的告诉你,你此次谋事之行倒是可以有成的,请你尽管放心,必定有成。”

  “我的亲戚是在北平做事,我是去找他的,”老蒋说:“但你却说我要折向南行,这正是南辕不对北辙了,我的事又将怎样可成呢?这真未免使我越想越胡涂了。”老蒋作出不胜怀疑的态度,他怕看相先生骗他。

  “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看相先生说:“我只能看出你此次出门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你北上之后又要南行,二件事是你的谋事可成;其他我就不知道了。”看相算命先生都只能这样说说:至于他所说验不验,就只好等待将来事实的证明了。老蒋似乎不信的心情居多,因为这说法和他所能想像的事实似乎距离太远,于是我们就离开看相馆,走向斜对面不远的一家叫做“小鬼谷”的瞎子摸骨那里去,这是老蒋事先决定要瞎子摸骨的。

  到了瞎子摸骨小鬼谷的房中,老蒋事先看看瞎子是否真的瞎子。看清了他是个双目都陷了的瞎子。于是老蒋就按照牌上的定价交付了笔金。之后走到瞎子面前,坐于对面的矮椅子上面。瞎子开始伸手为他摸头。

  “我要先问,我要去一个地方谋事,到底去得去不得?谋事谋得成谋不成?”老蒋很急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事是小事,等下再说,”小鬼谷说:“你以前摸过骨没有?听看过关于摸骨之事没有?”

  “我从来没有摸过骨,”老蒋答道:“但倒听过先父说过摸骨的事。”

  “你的令尊?”小鬼谷似乎颇有惊异的样子说道:“他是在你十二岁那年去世的?”瞎子一边说,一边在摸老蒋的头骨,“我知道,他是死于非命的。”

  这位瞎子摸骨真是奇怪,他为老蒋摸骨,却自言自语的说出老蒋的父亲事情来了。到底老蒋的父亲是否在老蒋十二岁那年去世,也到底是死于非命,我们通通不知道,我们只好看看老蒋自己的答复。

  很奇怪,老蒋对小鬼谷所说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就一般的情形说,老蒋既不否认那就是承认的了,没有关系。

  说着果然搬了(出)一大堆(算命的话)了。

  “我们摸骨是先论六亲和前运;六亲和前运说对了,那么再论后运那就不会错的,”瞎子又继续的说:“你的父亲是被人乱刀杀死的。这不怪他,要怪你的祖父。他自己是一个好人;但因你的祖父大有缺德之事,所以使他有此恶报,不晓得你曾知道这事吗?”

  老蒋仍然一声不响没有答话,似乎他有轻微小点头,瞎子双手摸在他头上,当然知道他已点头承认了的。

  小鬼谷瞎子继续在摸老蒋的头骨和面骨,一边又解释说:“你自己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很可惜也可怜的一件事,你父亲被人杀死之后,第二年也就是你十三岁的冬,你妈又嫁人了,放下你们三个小兄弟!”

  瞎子自己叹了一个气,对老蒋细声说:“请你不要伤心,这都是命定的,也都是你祖父的罪过,他做很大的缺德之事,所以才会这样报及你们子孙身上的。”因为我们听见小鬼说“请你不要伤心”,我们才去留意老蒋,原来他已在流泪,用手帕在拭泪珠了。

  “你的父亲原是一个好人,他的被杀不是他自己的事,乃是有个人要杀他们的仇人,这仇人就是你的祖父,而你的祖父此时已经去世了,所以他们就把你的父亲杀死了。我虽然不晓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仇,但依这情形看来,总是属于‘谋财害命’或是‘见色忘义’之事,才会结下这样大的仇恨的。这样大的事,想你自己也会听人说过的。”

  “请你看看我怎样?我对这戴天之仇也不能不报的。”老蒋说:“他们为他们的父亲报仇,杀死了我的父亲,也害了我母亲出嫁;我也在打算替我的父亲报仇,杀死他们的儿子;因为此人是一个旅长,以前我没有办法杀死他,前年他又去世了,现在我要报仇,只有杀死他的儿子。我是有办法杀死他的。”

  “先生,千千万万你这事不可做。我不是单单劝你不可杀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而是你的骨相上也有和你父亲相似的地方,好在你的父亲曾是一个好人,所以你由祖父遗传给你的那恶相已经改了一些的。如果你也能做一个好人,即不要杀人或不在财色上做出缺德之事,你还可以避免死于非命的,否则,你也就有危险的。而且,一人作事一人当,他不杀你的祖父而杀你的父亲是不对的,你何必也学他的不对呢?他的儿子和你并无仇怨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曾杀死你的父亲。”

  接着小鬼谷就说到老蒋的前途问题,他说:“如果你能从此不把这报仇之事放在心中,你这祖父遗留下来的恶相也会慢慢改变的,你就可以避免死于非命的危险了。”

  老蒋听了点点头,表示接受小鬼谷的劝告,接着就谈到此后前途问题,最后说到此次出门谋事的事。

  瞎子说:“你此次出门谋事,要先向北走,又要向南行,必须经过这一小周折之后才能成功的。”

   “我现在就要动身的,我的求事目的是在北方,因为我的亲戚在那里有独当一面之事,我自己知道,一到那里无论好坏总是有事做的;所以我不相信到了那里再有向南行之事,如果再要向南行,那就打回头了。”老蒋又说:“然而,我上月已接到舍亲来信,他已答应我去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至于打回头的。”

  小鬼谷微笑地说:“我不管你的亲戚在什么地方,总之,你的事情总要先向北走,后向南行才会成功的。”

  “此次事情成功是否比较以前好些?可以做多少时候?我的家眷可以搬去吗?”老蒋因为这几年来做事没有做满一年半的,都只做了几个月又更动了,因此东奔西走,家眷也不能带在身边,所以希望这次能做长久点。

  “可以的,”瞎子一边摸骨一边说:“这次事情比过去都好,大约可以做五年时间,不致于有变动。至于家眷问题,大约六个月之后你就可以回来接家眷了。”

  老蒋听了惊奇地问:“真的吗?谢谢你了,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五年的事,也不曾把家眷住在一起,真是痛苦,如果此次之事能够好一点,能够搬在一起,真是感谢你了。”老蒋迟疑了一下又说: “不过,我想,不会这样快,在六个月之后就会回来搬家的,因为我刚刚做事,而且地方这样远,那能请假回来搬家呢?”

  “我从你的头骨上摸出,你现在已离家差不多一个月了,但,六个月之后,即离家大约二百多天又要回家与家人团聚,并且以后要住在一起。然而,你那个差事却并没有更动,因此就断定你是请假回来搬家的。”

  瞎子虽然这样说,而老蒋却还是半信半疑,依他自己所想像的,无论如何六个月之后不能回去湖南湘乡去搬家的。但他又不能不信瞎子的话,因为他此次从家乡来汉口,等朋友一道北上,的的确确是离家一个月了。

  现在该当说说我们离开摸骨看相之后的事情了。我们回到大智门车站旅馆快要十一点了。当然所谈的还是关于他们三位算命看相的事。最引起我们兴趣的无疑是关于老蒋的家庭情形。因为我们四个人都不知他的父亲是被人所杀,而母亲又是改嫁的。但此事刚刚在小鬼谷那里曾引起了老蒋伤心,我们自然不敢再去重提它。

  然而老蒋自己却以为这家庭的秘密今天既被瞎子说破了,大家四个朋友也闻知了,似乎索性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们,免得我们闷在肚里更是不宜。于是就简单的把他父亲被杀的情形以及母亲出嫁之事告诉了我们。

  原来老蒋的祖父是一个恶覇,曾强占乡里的财物,也曾奸淫民间的妇女。老蒋的父亲是祖父元配所生的独生子。后来有两仇家是表兄弟,表兄的财物被占,表弟的妻子被淫,两表兄弟就商议如何报仇雪恨。因为蒋覇有武术,且有党羽,当然不容易向他下手。于是两人就合力将蒋覇的儿子杀死了。杀死老蒋的父亲之后,两表兄弟就远走他方了。

  那时候老蒋才十二岁,他的亡父也只有二十八岁,因为他的亡父是长子,又是独生子,所以十七岁就娶亲生子了。据说当时老蒋的母亲还比父亲小两岁才二十六岁,一个恶覇的媳妇,当然不能守寡过日,第二年就出嫁了的。

  据瞎子摸骨的解释,从老蒋的头骨,可以摸出他是有遗传上的恶相,那就是父亲有被杀,母亲有再嫁的恶相,同时他自身也有一些恶相;好在他父亲并非恶人,乃被祖父作恶所害而被杀,自己本人还是一个善人,所以老蒋妁祖传恶相已受了改变,若是不想行凶作恶还可以免于祸的。因此,老蒋对于摸骨瞎子所说的话颇见有理。

  至于老蒋一向也想报仇之事,那是两个杀父之仇的,远走他方之后乃去投军,后来竟然两个都当了营长,也回到故乡。此时老蒋的祖父已老病在床,而这两位仇人,既当了营长,势力当然比恶霸更大,老蒋的祖父就被拘去关在牢里,不久也就死于牢里了。因为营长现在都是团长了,所以老蒋心中就是想为父亲、祖父报仇,却又对这两位团长毫无办法。这是老蒋的苦情。

  因为老蒋把家庭的旧恨新愁告诉了我们,使我们更对瞎子摸骨的奇妙大为惊奇了,他竟然能把这些事在老蒋的头骨上摸出来,真是太奇怪了。但是,还有奇妙之事在后面。

  第二天早晨,我们五个人一起登上了北上的火车,在车上两三天的时间本是不容易过去的,好在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白天谈谈笑笑,也看看各个火车站以及沿途的风光,却也算很愉快。第三天到达了北平。

  头两日,我们也住在一起,是住在王府大街附近的一间旅馆里,老曾和小乐两人,因为是公司里派来北平和天津两地做事的,所以第五天起他们两人都离开我们了。

  五个人中间,老蒋算是心神最不定;因为只有他一人是来北平找他的亲戚谋事的。他虽然在汉口摸骨曾对瞎子说他已经上月得到亲戚复信答应他在北平做事,只是故意对瞎子说说的,事实上他的亲戚不知道他来的。

  因此他一到北平的第二天就去看他的亲戚。凑巧的很,局里的号房说局长因公到济南去,过两天才可以回来。所以头两天我们在一起玩时老蒋总是有心事的;第一,他没有找到亲戚;第二,他想起瞎子摸骨说他在北平谋事不成,要折向南走才能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外,我和老廖二人算是最平凡的,因为老曾和小乐两人准备就新的职务,一个在北平一个要到天津去;而老廖是特意来北平玩的;而我则是计划好小住两三星期要到上海去的。然而,事实上却又有奇怪的变化。先说老蒋。老蒋过了两天再去看他的亲戚俞局长。他是直属财政部的一个税收局长。俞局长当然知道老蒋的学历和资历不甚好,不能做较高的职务;但他却表示既来了他总要替老蒋安插的。同时叫老蒋把旅馆地址写给他,也写了一张履历片给他,说是事情派定时要通知他的。

  这一来老蒋总算放心了。现在他在北平候差,而且是不日就要发表的。那天他把履历送给俞局长之后,晚上和我们谈起看相之事,他说瞎子摸骨只能准了一半,因为他的事情可以说已经准定了是在北平的,不至于再折向南行的了,因为俞局长已经答应了他的。

  但是事实又常出人意料之外的。老蒋在旅馆等了一个星期没有消息,就跑去看看俞局长。他当然只是进见式去问候而已,不敢提到自己职务的问题。而俞局长当然知道他的来意,就对他说事体还没有决定,决定了就通知他。无奈何老蒋又只好回来旅馆等消息了。

  再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消息来,我们也觉得奇怪了。这时候我和老廖二人自己所预言的时间到了,我要去上海,老廖要回武昌去。因此老蒋很是着急,因为他自汉口动身火车票是自己出钱之外,一路上的伙食直到现在包括旅馆钱都是我和老廖代付的。

  他当然不敢对俞局长说借住旅舘的钱都没有,俞局长能一见面就答应他派事给他做,他已够满意了,所以只希望局里来好消息,我们当然也愿意帮助他。但现在情形不同了,我们固然不会向他要回代付的钱,却也无力再为他垫款,他将如何是好呢?

  老蒋连日正在愁思没有办法,有一天下午忽然局里来电话,说是俞局长叫他马上到局里去,老蒋去了一会回来用惊奇的神态对我们说:“汉口大智门车站的小鬼谷子摸骨,实在太灵验了,我明天就要到济南去了。”

  “怎么,你明天要到济南去干么?你那里也有熟人吗?”我和老廖也惊异地这样问。原来是怎么一回事呢!说来实在奇怪。俞局长的前次因公去济南是奉派调查财政部在济南一个统税局的案件,现在部里把济南局改组,规模比北平局大得多,就派俞局长调升任济南局长了。俞局长本月已奉到部令,所以明日要派几个总务科方面的人员先去济南布置总务事情,而老蒋既系俞局长的亲戚,履历又适合为总务,所以就派他随科长前往济南去布置接办的事宜了。

  因为老蒋是算济南局新任局长的人员,所以明天去济南只是私人所派遣的而非公职,正式是何职务要俞局长来到济南局履新之后才能委派的;所以瞎子摸骨所说他的事情要折向南行之后才能成功, 现在已完全证实无误了。然而,摸骨的话既然对了,那末,那一位明眼看相先生所说的话又怎样呢?

  因为那位看相先主和小乐看相时,曾说过我们一起北上的五个人之中,有两个要回头到汉口出发的地方来的,那末现在小乐和老曾已派定了老曾在北平,小乐在天津;而现在老蒋也派去济南做事了,所留下的就是我和老廖二人的;老廖是准备玩了一下北京就要去的,而我则准备去上海的,这样看来,如果那位看相也准的话,不是说这个打回头的人就是我了吗?我有何理由要打回头的呢?

  老蒋第二天去后,我和老廖二人就开始研究这个问题了。讨论的中心是我有几种可能性的突如其来的事实,要放弃赴沪的计划而要回头去汉口呢?说来说去,没有任何理由可使我的行程改变;因为我原是从南京去汉口,所要办的事都已办妥了的。

  但是,事情却是太奇怪,过了两天,我突然接到由安徽芜湖打来的电报,是我的好友赵春晓打来的。电报中说,报载,湖北财政特派员陈某,昨日已被任命兼代湖北盐运使,赵春晓从前曾任湖北盐务分局长之职,他与陈某虽相识,但无深交,因我与陈某很有交情,要我即日由北平返汉口,他也由芜湖搭长江船赴汉,要我在汉口和他见面,替他鼎力帮忙。

  我把电文译好给老廖一看,他惊奇地说:“真的要和我一起回返汉口吗?那一定要一起去大智门车站那位看相那里去学看相了!他看驿马气色实在太高明了!”

  回到汉口把赵春晓的事办好之后,我们曾几次到大智门去向那位看相先生那里去请教。有一天我们也到小鬼谷那里去请教老蒋的骨相。瞎子也还记得此事。他告诉我们说:“今天蒋先生不在这里可以告诉你们,依他的骨相论,很是可憎,他自己虽不是恶人,却因其祖先积恶,在财色二事上积恶,子孙两代的骨相都变坏了的。”

  我们就问他,那么老蒋将来如何呢?他做出一种枪杀的手势,说:“五十一岁死于非命!”

  “还是死于非命?”我问:“你不是说他因系好人,能够把恶相改好的吗?”

  “是的,我曾对他这样说过的,”小鬼谷说:“那只是我们应当这样劝慰他也勉励他做好事的;但他的祖上又遗传给他一种贪财和暴躁的恶相。”

  我又说:“这遗传的恶相,难道永没有改变的可能吗?不是有‘相由心生,相由心改’的说法吗?”

  瞎子解释说:“固然这说法是成立的;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改变性情是最难的事,本性不能改,骨相也不能改了。如果能够改性,性改了,相自然也随着改了。否则就要行善,古人有过行大善立即可以把凶相改为福相的例子,你们可以劝他多行善事。”

  关于老蒋死于非命之事,因为说他要在五十一岁时候,当时他才三十岁,所以我们也不去关心他。而鬼谷却问起我们,老蒋的事情成功,是否在北上之后又向南方迁移之时?我们当然把事实告诉他,他微笑地自觉得意的样子,说:“我小鬼谷摸骨是不会错的!”

  有一件事也是很奇怪的,老蒋到济南之后六个月果然回到湘乡把家眷接去了,以常理说,一个刚刚到差六个月的小职员,那里可以告假两三星期回去接家眷呢?说来好是凑巧,原来当时济南发觉一件走私的案件,是与湖南长沙一个公司有关系,俞局长就派一个科长去长沙调査,因老蒋是湖南人,也曾在长沙做过事,所以加派他一人一道去。因此老蒋就乘此机会顺便把家眷接去了,他自己既不用请假。因为公出,来回旅费自己都不用破费了。

  大约三五年后,抗战发生,我们这五个各奔前途,不相闻问,也不知生死。经过八年的离乱,接着三年的内战;接着大陆变色了。前两年才从一位现在缅甸的朋友,知道老廖还在世,再托他写信给老廖调査关于老蒋的情形。据复信说,就是老蒋五十一岁那年的夏天,也就在“三反五反”的时候在长沙被枪毙了的。

  我得到这消息想起当年在大智门车站看相算命的情景,真是感慨万千,当时我与老廖还只知道一些看相的起码知识,绝对看不出老蒋会有死于非命的地方,当时我们虽然对于小鬼谷摸骨也觉得很高明,却没机会去学,所以至今我们对于摸骨也是门外汉。最重要的一事,就是摸骨能够知道祖上的积善或积恶关系,这实在太有科学的价値了。老蒋由于祖上财色缺德,竟然报及他的父亲和他自己,这实在太可怕了!道德,道德网,道德网站,道德真源,东方阳熹

 

上传日期:2022.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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