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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勒日巴大师歌集
卌一篇 冈波巴的故事
敬礼上师。 瑜伽自在主喜笑金刚(密勒日巴)之第一心子,冈波巴(大师),马尔巴上师曾亲为授记。当马尔巴大师命各徒众祈求梦兆时,尊者曾以所梦之“四柱顶相”具禀。马尔巴在解释梦兆之时,曾于歌中预记将来尊者当有一个无比杰出的大弟子。本尊金刚瑜伽母亦曾向尊者授记将有二十五个得大成就之弟子。其中又有如日、如月及如星等弟子之差别。其中如日轮光耀之首座弟子则为冈波巴大师。佛陀薄伽梵于《三昧王》等经中亦曾亲自授记大师之降临。其他甚多大乘经典中亦皆有冈波巴大师之授记。其中尤以《悲华经》之授记特别(明显)。经曰:“阿难!佛灭度后,未来世时,于北方国,将来比丘,名道‘医师’。已曾事敬过去诸佛,宿植德本,发殊胜心,入大乘法。为利众多有情,故行菩萨行。其人博学多闻,善持菩萨经藏,弘扬大乘妙法,树大法幢,十方普闻。” 其实冈波巴大师是已经现证十地等觉位的菩萨摩诃萨。密勒日巴尊者亦早于光明定中见到,即以三昧力予以加持,又变现化身召摄大师前来。以此因缘,佛法发扬光大如日丽中天。众多有情皆得安趋无上菩提之位。大师之传记若广为详述,则如大海之无尽,此篇所述不过取其一滴略记于此耳。 大师的出生地家乡是西藏雅耳的色巴谷,乃尼哇族姓之后裔。父亲是一位医生,名叫作乌昨嘎巴加波。娶了两个妻子,一名雍来咱,一名桑登著马。生下二子,大师乃是长子,取名为顿巴打尔马著。因为大师的父亲对世间诸学极为通达,所以从小就教导大师世间的各种学问。因此大师通晓世法,于各种会议时善能咨议。大师于十五岁时即已广学红教宁玛派之各种密法:诸如根本续秘密心要、赫如卡嘎波、寂静忿怒续、大悲网持续等红教之众多要法皆广学之。家传之八种医学亦皆通达玄奥,圆满善巧。大师二十二岁时,娶一当地极有权势之地方官吏达马俄(1)之妹为妻。该女美淑端庄,德相圆满。为大师生下一子一女。某年,(该地发生大瘟疫),大师之子(染上瘟疫)不幸去世。大师安葬幼子归家时,女儿亦不幸夭折。过了几天,大师的妻子也染上了重病,遍试各种医药和飨(xiǎng)祭,病状仍毫无起色。她在濒死的边缘上挣扎了很长的一段时日。本来她染上此绝症后,亦自知不可能痊愈,尽可安心撒手逝去,但她却用极强的意志力挣扎不肯死去。其时大师坐在她的床边为她念诵经书(2),不觉忖道:“她受了如许的苦痛和折磨,身体已经不成人形,但仍旧不肯安然死去,一定是因为对某事或某物有着极大的贪恋,不能舍弃。我应该问个明白。”就对她说道:“夫人啊!许多众生因为不明世间轮回原是有为法,无常无实,终无安乐,因而长期流转生死,真是又辛劳又痛苦。我眼见这些为世事所迷惑的众生们,心中不禁生起了极大的哀感!你现在这样的受罪仍紧紧的执持此残体不肯安心的逝去,一定是对某物有着极大的贪恋,所以不肯舍离。如果是贪恋家园,我就将它供养给比丘们作为道粮;如果是贪恋财宝,我就将财宝供养僧众(3)和周济贫困。其他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你贪恋的。你我二人是因为宿世的愿力,今生才有这一段相聚的因缘;但因为你的恶业现在竟染上了如此的绝症。我虽已想尽办法替你医治,但除了延长你的苦痛外,实别无好处。再者,无论这一次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是下定决心去专志学佛,不做其他的事情了。” 夫人回答说:“我现在已是快死的人了,对家园财宝皆毫无眷恋,就是心中舍不得你,请你快去召唤我的兄长来,要他设法保证你终生不再对任何女人发生爱情。再说,生死轮回中的所谓家庭,亦实在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你若能专心学佛,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师说道:“你纵然能活命,我们也不能永远作夫妻(4)。你如果死去,我就决心专志学佛,立誓不再续娶了。你是否要我立一个誓呢?” 夫人说道:“你不是一个欺骗人的人。但是这一次为了使我心安起见,还是请你立一个誓吧!” 大师说:“立誓是需要一位证人才行的。”于是就请叔父巴索前来作证人。将宝石和金水所写成的佛经放在大师的头上,大师于是郑重的立下了誓言。 夫人说道:“夫君!你今后是否一心一意去学佛,我死后也会从墓穴的缝隙处来察看的啊!”说毕,紧紧的握着大师的手,两眼凝视大师的面孔,眼泪簌簌的不断滴下,才断了气。 于是大师就将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用来替夫人祭祀超度。将尸体火化,骨灰作成察察(5)装在塔内。这个塔以后就成为有名的“夫人塔”了。直到现在,在雅那地区仍能看到。一份财产供养(寺庙)作为慈善事业之用。最后一份就留下作为自己的道粮。 大师把夫人身后各事都办毕以后,身心安适,决心专志学佛。就在尼通独自居住修行。那时叔父巴索心中想到:“我那可怜的侄儿,新近丧失了这样一位贤淑可爱的妻子,心中一定非常悲痛。我应该去安慰他一下。”于是就带着酒食来探望大师。叔侄二人交谈甚久,把许多事情都谈得非常详尽。大师对叔父说道:“夫人死后,我现在倒觉得非常安适愉快。”叔父听了此话不禁大怒。愤然对大师说道:“你到哪里去找得到这样好的妻子呀?你说这样的话,要是让舅兄打尔马俄听见了,不骂死你才怪!”说着竟抓了一把灰土向大师的脸上掷去。大师说道:“叔父啊!难道你全忘记了吗?不久以前你曾为我作过立誓的证人。难道我不是正在全心全意的修学佛法吗?” 叔父想了想说道:“侄儿!你说的话一点也不错。我已经这样老了,但还是生不起‘念法’之心。实在惭愧已极!侄儿啊!你专心的去学佛吧!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田园和财产的。” 大师背着亲友,悄悄地离开家乡,来到潘境的播拓寺,朝礼播拓宝明,说道:“师傅啊!我是由雅区来此求法的。学法期间还希望您能供给我生活资用。” 播拓说道:“我不能供给你的生活费用。你应自备道粮我才能引导你进入佛法之门。” 大师忖道:“我若是自己有钱,怎会开口求你帮助呢?记得密集金刚(本续)中曾说过:‘一个做上师的人,必需具足四种悲心才能对众生有所利益。那就是:经常不断的悲心、自然生起的悲心、关怀与祈祷的悲心和随所需求济助弟子的悲心。惟有具足这样的悲心,才能成就利生的事业。’我看这位上师的慈悲仍旧不够,我和他也无宿缘,心中亦生不起殷重的信心。”不久大师就回转家乡,拿了十六两金子作为初期学法的费用,前往潘区的甲交山寺,在甲淇喇嘛前剃度出家,受具足戒,法名福德宝。然后于夏巴领巴及夏杜哇曾巴二格西(6)处学习庄严经论、现观庄严论、俱舍论以及其他众多法典。又于茫境之罗登洗惹处受喜金刚、密集金刚等续部灌顶,听闻其释要及口诀。复于纽如巴及甲交日巴二格西处广学一切嘎当派之法要。于是大师自忖道:“现在我应该开始修行了。”就在甲交山开始静修。 大师生来智慧过人,慈悲深切,贪执、悭吝之心极微;信心、精进之心甚坚。从不懒散或放逸。白昼于闻思学处精进研习;夜间则修习禅定,或绕佛经行,心离散乱。内外诸虫不近大师之体。五、六日不食亦不觉饥饿,身常轻安适乐,能一定多日,深入三昧,粗分烦恼皆已息灭。曾得梦兆恰如金光明经中所示,将获十地前之五种瑞相云云。 过了不久,大师在一次感兆中(7),亲自看见一位身体非常硕大的绿色瑜伽行者,肩上披了一件褴褛的布衣,手持拐杖来到大师的面前。他用手掌压在大师的头顶,同时口中也喷出一些唾沫(滴在大师的头上)。大师立刻觉得定力突然增长,进入了一个超乎寻常的三昧,同时对慧观亦生起了决定的信解,全身觉受到异常的快乐;智慧也特别敏锐起来。大师就对镇中的某比丘说起此事。那个比丘说道:“你是一个得了具足戒的比丘,一向持戒异常清净。如果一个比丘在(定中或梦中)看见了瑜伽行者之类(8)的现象,那就是大力鬼王白嘎耳所变现的魔障前来扰乱修行的。所以你应该赶快到阿舍黎前面去请求传授白色不动佛的(咒语),同时供养众僧祈求加持。这样就可以消除这个魔障了。”大师依嘱受白色不动佛法,供养众僧百种斋食和种种供施后,上次出现的那个瑜伽行者,出现的次数反而愈来愈多了。 此时尊者密勒日巴已在红崖博拓之安乐洞太阳堡与惹琼金刚称、寂光、赛文惹巴、只贡惹巴、雁总顿巴等为首的诸大弟子以及亭日的则赛、库秀等施主众在一起,宣讲了义及不了义教,。其时几个年长的惹巴启禀尊者道:“尊者现在已经年迈了,如果有一天尊者到别的净土去了,我们这些惹巴弟子实在需要一个能为我们除遣障碍和助益修持的人。施主们也需要一个能种福田的对象。所以应该有一个能代表尊者的人来领导才行。尊者如有合意的人,可以将一切口诀倾瓶相授,正式传以衣钵之位。否则我们的传承就很难以维护弟子,教法亦难以发扬广大了。” 尊者听了,说道:“我将来会有一个能弘扬教法和成就广大事业的弟子前来的。今夜我当观察他住于何处。你们明晨一大早来此集会吧。” 次日清晨,尊者比平时起得较早,召集众惹巴弟子及施主们前来集会,说道:“将来受持我的教法和传承的人将接受我的全部口诀。他将来会光大佛法弘传于十方。他是一个受了比丘戒的出家人,名字叫做拉结(医生)。不久他就会来此地的。昨天晚上,我梦见他手持一个空琉璃宝瓶前来,我手中却持有一个盛满甘露的银瓶,于是我将银瓶的甘露全部灌注在他的瓶中了。老父的面前已经生出了一个长子。他将使佛陀的教法像日丽中天一般的发扬光大,使无量有情皆得蒙益!哈哈!哈哈!”欢笑中密勒日巴歌道: 敬礼至尊诸上师,大恩师尊前祈请。 却说冈波巴大师某日正出外绕寺经行。该年其地发生了大荒旱。大门的下面来了三个乞丐,闲谈着各自的愿望。一个乞丐说道:“今年这样的荒灾哟!幸亏有甲较日的善心比丘们,今天大开方便之门,延请所有的人到寺中去吃斋听法。因为他们的施舍是不限于任何资格的,所以我们也可以进去吃自己的一份。吃完后还可以捡些残食,然后再到甲较日附近一带去弄点食物来吃它一顿,岂不快哉!” 另一个乞丐说道:“我还有一个比你更好的办法。让我们去弄一升半生不熟的红豆来,加上一点胡椒,然后弄一篮子的面拌在一起,再找一个无人的空屋去慢慢的享受,岂不乐哉!” 年长的一个乞丐说道:“一个深沉利害的人物,就是在饥饿的时候也会笑容满面没事似的。鸟雀虽然饿了,但飞起来却仍旧像鹰鹫一样的翱翔自在。所以你们莫要说这些饿极馋食的话吧!前面山阴处来了一个比丘,好像在绕寺经行的样子。我们的话如果(让他听见了,传出去),岂不羞煞人么?如果真是要有所欲求的话,就应该立大志作一个无垢光明天子的后裔,作西藏全境之最胜大王统领治理全国,为弘扬佛法做大护法。这样才有点意思,要不然的话,就要像住在拉息雪山的瑜伽自在主密勒日巴一样,不畏饥苦以禅定为食,一袭布衫和拙火之暖乐为衣,无别昼夜浸润在光明大手印中,旅行时从空中飞腾而去。若能舍弃此生之一切到他的跟前去学法,仿效他一样的去修持,那是最好的了。不然的话,若能瞻仰一次他老人家的慈颜,此生也很值得了。”老乞丐一面说着,一面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冈波巴甫听尊者之名号,不由自主的突然生起一股极大的仰慕和信心,竟昏厥了半日,醒来后流了许多眼泪。然后起立向尊者住的方向恭敬顶礼多次,口中连声呼道:“尊者!尊者!慈悲我哟!慈悲我哟!”这样至心祈祷多次后,然后回到房中以七支供养(10)法来遥敬尊者。大师身心雀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胜三昧觉受。 当夜,大师下了决心前往朝谒尊者。天明后召唤那三个乞丐前来,供给他们极丰盛的食物,使他们满足口腹后,就对他们说道:“你们所说的那位上师,我十分想去朝谒他,看来你们对他似乎非常熟稔,所以要请你们为我带路。我的橱柜内,藏有十六两金子。我送给你们一半,你们也可用来作学法及道粮之用。”两个年轻的乞丐说道:“我们俩对密勒尊者的情况并不熟悉。”年老的乞丐说道:“我可以带你前去。” 当天晚上,大师供养和祈祷三宝后,于深夜时以口鼓吹长筒大号,其声宏远,遍及整个南瞻部洲。直到今天,卫藏二境内尚没有比这个还能发出更大声音的号筒。大师又以一面大鼓,不依持任何墙壁或物件的悬挂在空中,然后用力击鼓,鼓声宏广,极为美妙,许许多多的人们和畜生都听见了鼓声。大师随即见到了这样的一个境界:一个像蒙境区域来的女人说道:“与人们结缘所以击鼓,与畜生结缘就要给它们这个。”说着就送给冈波巴大师一个满盛牛乳的大颅器。又对大师说道:“你对畜生们做了这样大的利益,现在你把这碗乳汁饮下后,不仅是畜生,就连六道的所有一切有情都将为你所摄受。我现在要到西方去了。” 以后大师自己说道:“那些根器不够的,需要一步一步的由次第法门趋入道、地者,乃是今夜听见鼓声的人们。嘎当派上师们的恩德也是很大的(11)。但是今夜那些听见了我的鼓声的畜生们,却会成为住茅蓬的大修行者。此梦亦显示我应该专一依止密勒上师的口诀方便道和大手印法门,所以我应该(即刻)到他那里去。” 于是,大师随着老乞丐起程来朝谒尊者。大师的热诚和信心洋溢难遏,时常都自言自语的道:“哪一天我才能见到上师啊!”说着就泪流不停。他不思食亦不思睡的赶路。到了娘都寨的新区时,老乞丐忽然示疾,说道:“从此地再往前走,我也不十分清楚了。据说前面有一个庙子名叫萨迦寺。你到了那里再自己去问路好了。”大师只得孤身上路,像盲人走瞎路一样的摸索前进,受了许多辛苦。到了夜晚的时候,(大师因为迷了路),所以把脸伏贴在地上哭泣起来。此时那老乞丐(忽然现身)说道:“孩子啊!你何必如斯自苦呢?你如果不认识道路,就让我来指引你好了。”后来,大师越发深信这几个乞丐实是尊者的化身前来接引他的。于是大师继续前行,沿途询问尊者的住处。行抵重索茶哦山的时候,碰见许多由上方来的商人。其中有一个是从雅龙来的,名叫善月。他说道:“驰名整个西藏雪山的瑜伽自在主大成就者密勒日巴,现在正在布仁的去巴居住。”大师听了,如同亲自见到尊者一样,欢喜得忘其所以,情不自禁,竟抱住那商人的颈子流下许多泪来。于是问明道路就向亭日的方向行来。 当冈波巴行至一个大平原的中央时,就在一个“休息石”上睡下来休息。因为昨天一整天没有吃饭,身体极端疲乏。身上的气流发生乱动的现象,因此竟昏倒了半日之久,醒来后觉得从头至足全身上下,连毛孔在内,都疼痛非常。口中干渴,也无水可饮。这样过了两天,大师想到:“今生我大概是看不见尊者了,来生不管尊者在那里,我都要往生彼处常依尊者足前,让师徒二者的心意融合成一。我今生、来生和中阴这三个时期唯尊者是赖,以尊者为我的唯一皈依处!”这样发下极诚恳的愿后,又和着泪水至诚的祈祷尊者多次,过了些时,从夏境来了一个嘎当派的和尚,(看见大师遭困,)前来问道:“你要到哪里去啊?”大师道:“我要到布仁方向去朝密勒日巴尊者。”和尚道:“我也正是要朝那个方向行走。看起来你好像是害了病的样子啊!”大师说道:“我身体不适,口中也极为干渴,请你给我点水喝吧!”那个和尚就慢慢仔细的喂了大师一碗清水喝。大师立觉身体爽利。就同他一起向布仁行来。 此时,尊者正在吉祥山以愉快的心情在(为弟子们)说法。尊者有时默然沉思,有时微笑。布仁的女施主中有一个具相的行者名叫则赛的,问尊者道:“尊者在说法时,忽然沉默,忽而微笑,是因为看见善根的弟子生起了功德,还是因为看见了恶根的弟子产生了邪念呢?”尊者答道:“我既非看见好弟子的功德,亦非看见坏弟子的过失!”则赛问:“那么尊者为何发笑呢?”尊者答道:“我的儿子,那‘卫地的法师’(乌巴顿巴(12)),现在已经抵达亭日区域的休息石旁边了。他全身疼痛不已,口中正在不断的祈祷说:‘一切上师都知道啊!一切上师都知道啊!’他至心恭敬的这样祈请我,同时流了许多眼泪。因此我心生慈悲,以三昧力予以加持。我心欢喜,因此不觉笑起来了。” 尊者一面自己也簌簌的流下许多泪来。则赛问道:“那么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尊者道:“明后两天之内总会到了。” 则赛问:“我们有机会能看见这位大士吗?” 尊者道:“有的!谁要能够在他初来时,备置垫褥,请他坐下,此人必能得到三昧定。第一个朝见他的人,必能趋入大乐解脱之地。” 不久,大师和那位由夏境来的嘎当派的和尚行抵亭马的商镇处,那里有一位女施主正在悠闲的织布。大师就问她道:“听说此地有一位瑜伽大师,名叫密勒日巴,他现在住在那里呀?” 女施主问道:“你是从那里来的?” 大师说:“我是由卫地专诚来此朝礼尊者的。” 女施主道:“那么我想先供养您一下。请到舍间去坐坐。”于是就延请大师到她家中去,供以茶食。大师用过茶饭后,女施主就说道:“尊者早就知道你要来了,同时对你的将来也作了许多悬记。前天你在亭日地区生病,尊者也知道了,当时曾以三昧力来加持你,是我请求尊者首先来迎接你的。” 大师忖道:“原来是上师的加持力,所以我幸得脱离此难,没有死去,上师早知我会来此,足见我是一个具有宿根和因缘的弟子。”这样想着,心中不禁稍为起了一点点我慢。尊者立即知悉,为了消除大师的我慢起见,十五天之内未蒙召见。由色问顿巴供给大师柴水和炊具,在一个崖洞里住了半个月。然后大师由女施主(则赛)引见,前来朝谒尊者。大师走到尊者的面前时,尊者加持惹琼巴和寂光惹巴,使二人的形象变成和尊者一模一样。(则赛)说道:“这里就是了。”但大师却不能决定那个才是尊者自己。惹琼巴就以手指着当中的一个说道:“这个才是尊者。”于是大师就以盛有十六两金子的曼陀罗和一大块茶砖供养尊者。同时述说自己(的家世)及如何从卫区来此的经过。然后请求道:“请尊者慈悲,把自己的生平也对我略说一下好吗?” 尊者双眼半睁半闭,沉默不响者良久。最后从曼达的中央捡了一块金子,向空中掷去说道:“这个供养给马尔巴罗扎巴!”空中立时天乐齐奏,放大光明,显出许多不可思议的瑞相。此时尊者(手中)拿着一个人颅作的碗,碗中满盛着麦酒,向大师说道:“把这碗酒喝下去!”因为自己是个比丘,同时又当着许多众人面前不无顾忌,所以大师有点踌躇。尊者说道:“莫要多生妄念!喝下去吧!”大师害怕破坏了缘起兆头,就接过来一口将酒饮尽。尊者见了,知道大师确是一个堪能持续传承和承受一切口诀的根器,就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大师答道:“我的名字叫做福德宝(索郎仁青)。”尊者叹道:“积聚广大资粮生福德,汝乃一切众生之至宝!”这样惊叹的连续说了三次。 此时尊者自忖道:“我的这个儿子,如果有人听见他的名号,也必定能够解脱轮回。”就叮嘱大师道:“你暂且莫要说话!” 然后尊者对“卫地的法师”(冈波巴)说道:“你对我抱着信心,来随我学法很好。你的金子和茶叶我都不需要。至于我的生平可以简述如下。”于是惹琼巴和寂光惹巴为尊者伴唱,一同歌道: 离戏法身虚空处,无灭悲心浩云聚, 尊者唱毕此歌说道:“此是我对法师你的介绍。”大师当即准备烧茶供养尊者,尊者很高兴的表示接受,就对惹琼巴说道:“你们应该把法师的茶称量一下,大家再各出一份自己的茶,一齐煮煎。”惹琼巴就把众人的茶份集中后一齐放在锅中煎煮,说道:“现在茶里需要一点调味的东西才好。”尊者就在锅中吐了一口唾沫。茶熬好了以后,喝起来果然百味具足,香美已极。 由夏境来的和尚就趋前向尊者祈求加持和求法。尊者问他道:“你有什么供养物作为得加持的依缘呢?” 喇嘛说道:“我什么供养的东西都没有。” 尊者说道:“你身上藏有许多黄金,但却说什么都没有,实在可羞。再说,没有信心的加持和没有定见的口诀又有什么用处呢?你还是到尼泊尔去作你的生意好吧!你此行不会有什么障碍的。” 大师见了忖道:“在尊者的面前不可稍有隐私,应该提撕正念才行。”他对尊者生起了与诸佛无别的信心。 尊者对大师说道:“卫巴顿巴(卫地的法师)啊!你以前得过灌顶没有?”大师就把以前在各上师前所得的灌顶和口诀,以及自己所得的三昧境界详细禀述。 尊者笑道:“哈哈!压沙岂能出油?白萝卜里也榨不出奶油来呀!我是由先观短‘阿’字的拙火,才见到心之体性的。要循此修观,你以前所学的法和灌顶并非不行,但是为了缘起的缘故,则必须得到本派传承的加持才行。”于是尊者就依耳传派之黄丹坛城授大师金刚亥母灌顶并传付口诀。大师依诀修持后出生了善妙觉受。但是在修持的时候,大师想起从前诸上师传授的法诀,对见修行,生起了许多的想法和疑惑。于是就来到尊者面前请求释疑,并请指示见修行的精要。尊者就为大师讲解消释各种疑惑,最后总述真言乘之见修行要点,并特别宣说修传派之见修行精要: ‘见’者自观自心之谓也,若于自心之外寻别物, 冈波巴大师听了此歌,觉得尊者的开示的确恰到好处。于是发大精进,努力修持。一天夜里,在洞中赤裸而修,自然生起了暖乐。在天要亮的时候,昏昏睡去,全身却仍如石头一般。大师继续修持七日,暖乐自然炽盛,亲自见到了五方五佛。就以此觉受禀告尊者;尊者评道:“这就像用力挤压眼睛时看见两个月亮一样。这不过是能持五大气之征兆而已。既不是过失,也说不上是功德。”尊者虽然说这些觉受不算是什么功德,但大师却鼓舞非常,努力进修连续三个月。一天黎明时分,忽见三千大千世界像巨轮一般的转动了起来,大师呕吐良久,竟昏倒在地很长的一段时间。遂以此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左右二脉之气进入中脉之象,既不是过失,也说不上功德,只管继续修持下去。” 某日清晨,大师看见大悲观音层叠而上,每一观音皆坐于一月轮垫之中央,住于自己之头顶上。以此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因为你的顶间大乐轮中明点增盛的原故,既非过失,亦非功德,继续修下去!” 又于某日黄昏时(16),大师见黑暗地狱,以是因缘,觉上胸压迫不适,强烈心风猛生。以此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因为你的修带(17)系得太紧,所以把身脉束缚得太紧了,应该把修带放长(放松)一点。这是因为上行气持(得太紧)的原故。既非过失,亦非功德,继续修下去。” 一天,大师见欲界诸天以及六道中一切天人皆极为清晰明朗。上界诸天以乳汁甘露降注下界诸天人(口中),诸天人皆呈满足适意之状,但大师之母亲(?)却口渴,(未能饮入甘露),而死于一刀口之上(18)。以此禀告尊者,尊者道:“降注甘露者,乃是表示喉间受用轮处之左右二脉的明点增盛之相,母亲口渴(而不得饮者),乃因中脉之口尚未能打开之故。所以现在你应该作这些运动和拳法。”当即授以猛厉之跳跃、打、跌之拳法。大师依次修持。过了一月,身体忽然跳动颤抖不已,时时都想摇动,不由自主的想大声喊叫。大师忖道:“难道是魔鬼来扰乱吗?”就前往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心间法轮明点增盛之相,应不断的努力练习散布之法。这不是过失,亦说不上是功德。”此后大师不需许多饮食即能度日(不感觉饥饿)。 一天,大师见对面虚空中有一对日月被罗睺所吞(或见日月蚀之相),罗睺星有两条分叉的细马尾。以此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左右二脉之气趋入中脉之相。既不是过失,亦说不上功德。”尊者又自语道:“他真是一个雄鹫啊!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这样连说了三遍。 大师继续勇猛修观一月后,见到红色喜金刚坛城。不觉忖道:“尊者曾说‘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这大概是指的这个见本尊像和坛城吧!”于是禀问尊者。尊者说道:“此乃心间法轮处由母亲所得之血份成坚固之相,既非过失,亦非功德。但现在要竭尽能力去努力修观!”大师精进努力修持,一日见上乐金刚鲁意巴(19)之白骨坛城。禀问尊者,尊者道:“此乃脐间明点充满之相。既非过失,亦非功德,仍继续修下去。”大师励力精进修持十四日,于夜半时见己身量如虚空。从头顶至足心及全身各支分充满六道有情,大部都在专一的饮乳汁;有些众生却在挤星辰的奶乳而饮之。又听见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巨大的长叫声,一直连续不断的吼叫着。天明后,大师将修带散去,这些境象(20)就消失了。以此禀告尊者,尊者说道:“这是你全身不可计数的千万诸脉管中,业气带动了明点,业气也正在转变成为智慧气之相。”于是就传与大师最殊胜之愤怒母修法。大师依之而修。一日忽见整个大地尽为浓烟所蔽,一直到了下午,越来越黑,看不见道路,如瞎子一般的摸索到尊者面前。尊者说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继续修下去(21)!”尊者就教示大师除遣上半身之障碍的方法,一会儿大师即觉得眼前清亮像天亮了一样。 某夜,大师见自己身体之内,毫无血肉,只有骨骼被许多脉管缠绕起来。就去禀问尊者。尊者说道:“这是因为你修气太粗猛之故,要缓柔一点才好。” 大师于黄昏时修本尊观及念诵法。午夜修上师相应法,精勤祈祷多次。黎明时分修命勤气功(22),于天将明时略睡一短座之时间。睡中梦见与往昔经验及习气毫无关联之梦兆二十四种。醒后心中暗想:“这些梦兆是好是坏呢?”这样不觉生起了一点点妄念。继又想到:“上师尊者就是现前的一切智佛陀,何不去问他老人家呢?”想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到尊者的住处来了。此时尊者正以布卷作枕头在安憩。大师向尊者顶礼后说道:“师父啊!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请问您,请莫要睡觉,起来听我禀告吧!” 尊者道:“你心中起了些妄念,我今晨已有感觉,到底是什么事使你不安呢?” 大师道:“上师仁波且啊!我有许多梦兆禀告您,它们是好呢?还是坏呢?有什么意义吗?请您示知吧!”歌道: 持禁戒行瑜伽士,身著布衣甚稀有, 大师这样禀过梦兆祈求开示后,尊者说道:“那结法师,我的儿啊。心中莫要不适,且把你的心识松之又松,宽坦而住!不要陷入妄念和我执的罗网中去了!怀疑的死结让他自己去解开吧。你应斩断二执绊结之极微细处;钻破并粉碎那极细微坚固的习气!莫要东想西想思念太多,应该将心置于宽坦不整治的本然上。我是于幻化身得臻究竟成就的瑜伽士,当然能够解释梦兆。这是因为我已深契梦境之实相体理,并获得睡梦之究竟自在的原故。今天我自然要为你解释适才所说的各种梦兆。儿啊!老父今天要详细的为你解说,指示各梦兆之象征意义。你要专心谛听,心莫散乱。” 那结竖耳凝神听,为答汝问歌此曲。 尊者继续说道:“那结法师,我的儿啊!今天你所说的各种梦相,都是授记将来你的心中必能生起正法的象征,我以决定的信心和知识现已详细的对你解说,切莫忘记!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以后你可以自己审核。有一天,当你发现我所说的完全应验了,你就会对我生起特别的、与现在不同的深切信心!那时你也会对无整治的心体有进一步的殊胜证悟!你今生今世必定能解脱生死。再者,你若要做一个纯正的修行者,就决定不可以对梦兆的象征起任何的执着,否则就会为魔所乘。你应该遵依上师的训示和自己的决定意志去做,不要轻易为别人的话所左右,否则就会形成心意不坚和意志动摇的习性。对你身傍的道友们,莫要观察它们的过失;自己莫生恶念,也莫要东想西想。因为自己究竟不能透晓他人的心性,所以(观察他人的过失)终会成为自己堕落的亲因!再说,我们现在的这个生命境界就是一个生死中阴的幻相,一场大梦而已。(至于梦境之形成),乃日间(心识)之习气活动,到了夜间睡眠之时,意识投射出混乱的境象而已。此即睡眠中有幻化无实的原故。因为串习的习气深厚达到了极处,此习气的活动力量,形成为‘业’;‘业’又有善有恶,所以才形成我们这个形形色色的世间中有;才有受苦受乐的种种感受。将这些中有予以清净,必需现在修习梦观和幻身成就法。于此二法之力用得到究竟自在后,才能于中阴时成就圆满报身佛。所以你应该在这方面去努力修持。” 冈波巴大师说道:“请尊者慈悲传授我一个容易修持这些中有的口诀吧!” 为酬其请,尊者歌道: 尊者继续说道:“卫地的法师(冈波巴),金刚称(惹琼巴)和寂光,你们三人今天晚上都要祈梦,明天早晨老父我当为你们解释梦兆。”于是当晚三人就依嘱祈梦。 次日清晨寂光首先跑到尊者面前来说道:“尊者啊!昨夜我作了一个很好的梦。我梦见东方升起一个暖和的太阳,这太阳随即进入我的心间消融了。” 惹琼巴说道:“我梦见走到三个大山谷流域中大声的喊叫。” 冈波巴大师哭丧着脸说道:“我作了一个极坏的恶梦!”尊者道:“梦兆好坏很难讲。不要管它,你且说来听听。” 大师说道:“我梦见许多种类不同的众生,我把他们的命脉斩断后,他们都断了气。我一定是个恶业深重的罪人啊!” 尊者说道:“那结比丘,我的儿啊!莫要哀泣了。把你的手伸出来。”尊者以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说道:“你的希望一定会达成的。一切想从轮回中解脱出来的众生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也一定能够达成他们的愿望的!老父的面前出生了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我对佛法应做的事,现在可以说已经做完了!” 然后对寂光说道:“你的梦只是中平而已,因为你的发心太小,所以不能做广大的利生事业。但是你却可以往生清净刹土。”然后对惹琼巴说道:“因为你太顽强的缘故,违反了我的嘱咐一共三次。你将在三个山谷流域出生,作三次声名远播的佛学博士。” 于是冈波巴大师继续勇猛精进连续修持了一个月。起初他看见药师七佛,每一天只需要一次呼吸就够了,气放出后就自然消失(25)。(一天)下午,大师持气时见广大之报身佛刹土(26),心不觉有一点散乱,俟出气之时已经到了夜晚了。当天晚上,恐怕惊扰尊者的习定,所以没有去禀告。次日将黎明时的一座,持气之时见一千零一尊佛,中央释迦牟尼为主尊。天明后到尊者面前,顶礼之后,尊者说道:“你不用详细告诉我了。现在你已经确实见了本尊的面目(27);报身和化身佛你已经现量的看见了。但是法身(佛)你尚未见到。你虽然喜欢在老父的跟前修行,但是因为往昔愿力感召的缘故,你应该到卫地去,到那里去修行。以前(在修行上所遭到的困难)我已经为你解除。以后尚会有‘神通的障碍’。当你得到神通时,天子之魔(28)会来侵犯,此时应该(对神通)极端守密。一般说来,真言乘是要秘密修持才能成就,所以你应该秘密去修持。锐根利器的人,其因地就具足大力,魔不能侵。你是属于上根利器的人,所以邪魔是不能扰乱你的。因为你一定能够利益众生,所以应当聚众弘法。” 大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聚众弘法呢?” 尊者答道:“当你能够见到心之体性,坚固不动摇时,就可以弘法了。那时,你对心性之证悟会比现在大不相同!当你心生(如是超特之证悟时),你就会对我这老父生起与佛陀无二无别的决定认识,极为坚固,无可动摇。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聚众弘法了。还有,当气能够(自在的)进入指尖时,你就可以解脱气分之障碍了。” 于是(大师)就在一个大石板的上面,用许多泥灰砌成一个大土堆。以手指指向土堆运气催之。过了半日,灰土成碎末般四处飞散。次晨大师至尊者处禀明经过。尊者说道:“这并不是说你已经于气能得自在,只不过是于气能得调柔而已。但你(今后)必定能得到转变化身等神通之自在,并获得世间及殊胜二种成就。现在你已经不必与我住在一起,可以离开此地了。在此处的东方有一个冈波打儿山,像一个国王坐在垫子上一样,山顶像似一个宝冠,就像我现在戴的帽子似的,其地的树草很像金色的曼陀罗。对山则似众宝之聚堆,(周围)有七个山拱围,就像大臣匍拜(大王)一般。在山之颈处,你就可以找到弘法的地方了。” 我子法师试谛听,汝欲前往卫地耶? 尊者继续说道:“我现在为汝起名叫做金刚普闻比丘。”于是又传给大师灌顶及赐予加持。将一切法要圆满无遗的传授给大师,又赐给他金色的阿汝若灵药,并以舌沫加持之。此外又赐给大师一个打火包作为送别的礼物,然后说道:“你到我所说的地方去修行吧!” 于是大师遵循尊者的训示和授记前往卫地。尊者亲自送行至香波切。行至一座石桥的此岸时,尊者坐下说道:“卫地的法师啊!为了缘起的关系让我们坐在这边,(暂时)不要过河去,你且把背囊放在地上,坐下来,让我们父子二人好好的谈一谈吧!卫地的法师啊!把一切法诀都融汇成一体来修持。要常常祈祷你这老父。莫要和贪嗔痴增盛的人为侣,因为他们的影子也会污染的。还有一种人他们视一切为仇敌,诋毁他人和佛法。这种人破坏一切,他们心中的嗔恨怒焰时常像火炽一般。举一个例子来说:蛇是既没有翅膀也没有脚的,其实蛇是个很弱小的动物。但是人一看见蛇马上就会发生凶恶和恐怖之感,这就是因为它具有大嗔恨心的缘故。自己内心的嗔恨若是太大了,就会对外境的一切都会看成仇敌的。又有些人连破石断木都要贮藏起来,他们说:‘老的时候要养老的费用,死的时候要供灵的祭食,没有钱,佛法也修不成。积聚资粮也需要钱财呀!’因此他们就去放(高)利贷和作其他种种不正当的赚钱行为,这些人心中的贪欲就像滚水一样的沸腾不息。又有些人说:‘现在不是我们修胜义法的时候。如果我们不熏修慈悲就会堕入声闻乘,轻视(入世的)方便就和断见一样。’这些人就像是被黑暗所荫蔽的愚夫一样。这几种人是不可与他们共商量的。如果你和他们谈话,他们首先就会问你的师父是谁?你修的是什么法?结果是他们大发嗔恨无明了事!就算是听了你的讲述和解释,因为他们的心量和见识都非常狭窄,所以必然会对你说的法故意予以舍弃;由舍弃故失皈依所而致堕入恶趣。这样的事是会发生的。因此你要自警:莫要因为自己的原故而使别人去造罪,所以与那些贪嗔痴增盛的人相来往是绝对不可以的。(密乘经典中所说的:)‘声闻寺中经七日,(是为密戒之粗罪)’也就是这个意思(29)。一般说来,你应该像小鸟般的谨慎和调柔;要守护微细的戒律,少做游乐。要忍耐、坚毅,处众和谐,少打妄想,十分注意清净;要尽量少说话,心无旁鹜的去修持法行。常常住山,闭关禁语。依三种清净法(30)而度时光。虽悟自心是佛法仍不舍离金刚上师。业障烦恼虽能自然清净仍不舍小善。虽悟业果本空,亦不作小恶。虽觉根本、后得二智位无丝毫差别,每日仍不断四座习禅。虽知自他平等一味,而不于众生乃至诸法作一词毁谤。”尊者如是叮嘱后继续说道:“儿啊!在兔年马月十四日的时候,你要回到我这里来。” 内生离戏觉受时,莫逐语言及文字, 尊者唱毕,以足置于大师的头顶上说道:“卫地的法师啊!我已经于一瞬间将四种灌顶全部传给你了。你要欢喜啊!”这样,于(一刹那间)尊者授予冈波巴大师下列诸灌顶:于其身,授以佛灌顶故,大师之身得佛身坛城之加持;于其口,授以真言灌顶故,大师之语得真言加持;于其心,授以法灌顶故,大师之心现见无生法身。尊者以足置彼头顶,大师于一切事理即得无碍(解),获金刚阿舍黎灌顶。尊者于是想传大师语诠三昧灌顶,说道:“我有一个最深奥的宝贵口诀,但如果传与别人实在太可惜了。所以,唉,你去吧!”于是尊者坐在河的此岸,冈波巴渡河行了一小段路后,隐约听见尊者呼唤他的声音,就立即回到尊者的面前来。尊者对他说道:“唉!我这个口诀虽然至为宝贵和殊胜,有点舍不得传人,但是这个口诀如果连你都不传,还传给谁呢?所以我还是要传给你的。”冈波巴大师心中欢喜雀跃万分说道:“那么我是否要准备一个曼陀罗作为供养呢?” 尊者说道:“曼陀罗倒不需要。只要你莫辜负我这个口诀就行了。好!现在你看!”说着尊者就将衣袍撩起。只见尊者周身上下(31)都是结成的网状老茧!尊者继续说道:“我再没有比这更深奥的口诀了!我是经过这样的辛苦去修行,心中才生起功德的,所以你也要以最大的坚毅持忍力来修行才好。”这件事对冈波巴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接受了尊者这个送别的礼物后,就如师所嘱向东方行去。以后大师在道那冈波地方弘扬佛法。广利众生的详情,应读冈波巴大师的本传。 尊者送毕冈波巴后,随即返回去巴,召集所有徒众、僧侣集会一处,对他们说道:“这个那结顿巴(医生法师),将来会广大的利益许多众生的。昨天晚上我梦见一个大鹏鸟从我这里向卫地飞去,在一个珠宝的顶尖上降落。然后从四面八方飞来了许多许多的鹅群集聚在一起,不一会儿,鹅群四散,每一只鹅又召来了五百只鹅,把整个大地山谷都塞满了。我自己虽然是一个瑜伽行者,但以后,承继我的人却多数是出家的比丘(32)。我如今所作已毕,对佛陀的教法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了。”说完之后,显出异常欢喜愉快的样子。 本篇注解: (1)此处藏文Shan为舅父之义,复又有Srin.Mo.字样。此处或后面始终未见大师之妻的正式名字出现。此女是达马俄之妹,则舅父又不知何解,只好暂译为达马俄之妹。 (2)原文作:“用金子和珠宝写成的经书”。 (3)此处之僧众指寺庙中之僧团,非个人之僧侣也。 (4)此处文义不太明显,只能揣译。 (5)察察:西藏人常以泥土灌入佛像或经咒之模子中,泥土乾后取出,则成为泥塑之佛像或经咒。为一种忏罪积资之善行。 (6)格西:为西藏寺庙中之一种学位。格西之本义为善知识,后来则成为表示“博学之士”的一种学位矣。 (7)此处藏文作:“心之觉受”,不知系定中或梦中所见。此处姑译为“感兆”。 (8)此处及歌集许多其他地方,皆可看出在密勒日巴时代,(甚至以前),西藏佛教中专修禅观之瑜伽行者,与讲经说法之僧侣间有一种对立及冲突之势。常有互相攻讦(jié)之事发生。但必需注意的是,这并非显教行人和密教行人间之对立,因为西藏无论任何一派皆奉行显密二教也。此种对立之形式在中国亦然,如宗下和教下之对立即是一例。再者,搞佛学的人很少能兼顾修行。修禅观者,又极难成为第一流的佛学家。佛教史中兼具“学”、“修”二种大成就者实不多见,像冈波巴这样的人实不多见也。 (9)原文作:东比赫汝嘎。此处简译作赫汝。东比赫汝嘎为密宗之某本尊佛像,坐骑为一老虎。 (10)七支供养:此即普贤行愿之十大行愿简去三者,剩下之七支为:礼敬诸佛,广修供养,忏悔业障,随喜功德,请转法轮,请佛住世,普皆回向。藏传各种修法中,通常皆以此七支行愿作为必诵之祷文。 (11)嘎当派为印度大德阿底峡尊者所创,冈波巴未遇密勒日巴前曾依嘎当派学法,奠定其显教教理和一般止观之基础。但此处则标示密乘为一种“顿教”,不依三大阿僧祗劫之地道而能于短期内成佛之法。此处更明说听见鼓声的人们,反不如听见鼓声的畜生们成就得快。盖修行次第渐道之人,因多生习气皆在“对治”及“累积福慧资粮”上斤斤较量,颇难接受顿入直契之法,故反不易趋入最上之密乘也。 (12)一般相信冈波巴大师为月光童子之化身。其名号甚多。各种人对他的称呼亦不一致。该将其常用之各名称列举如下: (一)卫巴顿巴:意谓从卫地来的法师,密勒尊者常这样称呼冈波巴。 (二)那结:意谓医生。密师于本篇中亦常用此称号。 (三)达波那结:意谓由达波地方来的医生。此名称应用最广。为一般人对冈波巴大师之称呼。 (四)仰米达波:意谓“无与伦比的达波地方的人。” (五)冈波巴大师:此大概指大师后来于卫地冈波山中建立道场广弘佛法,因而被称为冈波巴。此名称应用亦极广。至于大师父亲所取之名及密勒授彼灌顶时之法名,则反而应用不广,少为人知之。 (13)医生,或那结即指冈波巴,见前注。 (14)具德无垢胜地:此指印度。西藏人因佛教关系,称印度为圣地。且过去皆认为印度无论在文化、政治,及宗教上皆极优胜,堪称清净殊胜圣地。而今天之印度实糟乱已极,不可同日而语矣。 (15)原文为:“不顾头痛尽授汝。” (16)黄昏:此处藏文之Srod;可指黄昏,但亦可指黎明之时,不知确指何者。 (17)修带:西藏之瑜伽行者在修定时以宽三、四寸之布带缠在头额、肩部及二膝,使身体维持一定不动之姿势,以增强定力之稳定。 (18)此处之文义,译者不十分明了。 (19)上乐金刚:本尊像之一种。 (20)亦可解为:“叫声就消失了。” (21)此段及前面所述修行境界及密师之指示,对修行人来说实为极重要之参考。但此处之藏文颇多难以确了者。例如此处,有一中文译本(陈健民先生记)作:“……自上午起,有轻烟相渐次浓厚;直至下午,目不能见,匍匐而行以白师。师云:住此再修气向下压,如是烟散。相好亦非,不好亦非……”。此与译者所了解者不大相同。 (22)命勤气功,藏文Srog.rTsol.之意为活力、命力,或生命力。此气功或可译为“活力之气功”。大概系指修命气之气功。 (23)原文无“似”之字样,但其含意则有“似”之意味。 (24)种种显现阴阳法:原文直译为:“各种显现之红白”,此红白即指阴阳二极,或阴阳二力也。 (25)或译作:气放松后就自然消失。 (26)广大之报身佛境界,这大概系指华严之重重无尽法界境界。此境界西藏佛学家多认为系报身佛境也。化身只在某一地故,法身无相空寂。三身中只剩下报身佛才能有重重无尽之法界境界,且为了义境界,报身佛惟说了义法故。故咸认为华严所说乃报身佛境界也。 (27)密乘之真正见本尊,不是指化身佛,或定中及梦中所显之“化现佛身”。必需见到报身佛之境界才能算是见本尊。此处冈波巴之见本尊乃报身佛。非一般修观想及坛城观之生起次第所感应之“化现境界”也。密师此处之指示,学密宗之人极宜注意。 (28)天子之魔,此通常指大自在天。 (29)密宗戒中有所谓八条粗罪者。其中之一乃“声闻寺中经七日”,因为密乘行人之见地及行素,与小乘及一般为事相及言诠所缚之“大乘”行者极不相同。相处稍久必会引生彼此之不快甚至毁谤。故制戒不许与小乘行人共住七日以上。 (30)此处之三种清净法不知何指。可能指外、内、密之三种清净法。 (31)此处译者译为“周身上下都是老茧”,而据格西曲扎之词典则原文之Tshan.Ra.为背部之脊骨。则应译为“背部脊骨(一带),尽是网状的老茧”,似指密勒在马尔巴处修房屋时背石头上山所致。译者则取Tshan.Ra.即Tshan.Ma.之意,指背部全体,因密勒终身苦行,可能“周身”上下全生老茧也。 (32)嘎居派在冈波巴以前多为居士,且弘传不广,自冈波巴而大弘,竟有四大八小十二派分支之多,普及全藏,徒众亦大部为出家僧侣矣。密勒之预言,果然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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