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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灯录》卷二
此我不著相不落空
问曰:“如何能不著相不落空去?”曰:“只要会此我,则自然不著相不落空。盖此我本来不著相,本来不落空。修行人动辄著相落空者,乃不知此我,无归宿处故也。然著相落空,皆是有念。若无念、静动皆是此我用事,又何著何落之有?”近代及目下诸方大病在落空。他亦有些工夫,亦有所见,他于离一切相上作工夫,忽然皆是虚妄,本无一物,惟见于空,以为悟了。常于此辈追到此处,他便无言可对。遂曰:“你自家参去,自然晓得,别人不能替你出力。”他却不知道能见此空是哪一个。若此际不能忍,与他露一我字端倪,他便骇然而惊,便捧出《金刚经》我相二字作证,死也不信。到此时真是难言,只得顺他之意,说此际我见一切皆空,不可加一我字。为什么你信此甚笃?难道信此空者不是我么?总一味摇首,教我自家参去,神色大变,遂拂袖归方丈,比比皆是,奈何奈何。 诸方近我都要我归依他作付法弟子。及我说到他悟处不过一空,他便赞我有大根器。遂因其所许,再进一步,则哄然矣。我亦以《金刚经》证之。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此两我字,请问是哪一个的我。信心清静,请问是谁的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生无所住心又是谁的心?难道都是空么?经云离一切相,乃教我离去我著之相,非离我也。这我你有甚法可以离得?推到极处,此身可离,此我不能离。明明的一个道理而不信,而生一见刺,认以为空,岂不哀哉? 试问诸方,只这离一切相的是谁?分明是我离一切相。如何是空一切相?离后只独存一我。如何是空?你著在空处,我明明知。你时时恍恍惚惚无立脚处。你也知道你无立脚处。只因为你吃过盲师毒药,又开过堂说过法。有了些体面,称为和尚,硬着头皮。日近一日去见阎魔王,被小鬼大棒打臀,那时有体面也无?何不今日略虚一虚心,到湛愚老人前替你说明,可不是好么?何苦作此虚体面,自弃自欺。而曰:“彼居士也。我和尚也。焉有向居士问法之理。”要知阎魔王亦居士也。与其将来向阎魔王跪求而哭诉,不如今日来向我而请谈。世尊出生即将此大事因缘说明,曰:“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吾者,此我也。人人皆具者也。后云门出作打杀语,乃云门孟浪。如果人人皆明得独尊之义,天下那有不太平之理。必打杀此语而后太平,不亦更扰乎?因此语出,后人遂总不理论世尊之直指,误却多少豪杰之士,都离却此我而别寻生路。琅琊觉还赞他能报佛恩。可恨可恨。惟云峰说云:“云门虽有定乱之谋,且无出身之路。”可怜后人被云门一打,将此吾字都抛向大洋里去,入于邪道,无出身之路。皆系云门所误。我若在云门时,一棒将云门打杀与狗子吃,才是报佛恩,才是定乱之谋。客曰:“老人不会云门之意。云门要天下之人皆知此我之尊,不可独让与世尊。若让与世尊,天下不太平矣。”曰:“实如是。我当为云门礼拜拈香。盖为数千年来,总未见提此直指要道之法门,而诵云门之语者多,是以使老汉生嗔动恨。”或曰:“老汉还有嗔恨否?”曰:“我于云门此两语不生嗔恨,何足以报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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